此时,绮梦正靠在榻上给伤处抹药。
虽经过了一夜,可泛着青紫痕迹的地方,一经触碰,还是疼的令她身子发颤。
砰的一声。
意蕴推门进来。
她只身前来,手中带着药,寻春不在。
而看到意蕴,绮梦也是一愣,此时的她,小腹处还敞在外头,全然忘了遮掩。
直到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到了绮梦跟前,她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将衣衫放下去,故作坚强的笑。
对意蕴开口:“殿下,您怎么来了?”
说完,她故作咳嗽充作染了风寒,又对着着意蕴摆手,开口劝她:“殿下快回去吧,以免属下的风寒传染给您。”
意蕴不动,就看着她。
绮梦发现不对,抬头一看,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匣子。
她莫名有些心虚。
许是心里藏事后,面对太子妃,总担惊受怕。
就好比此时,意蕴一句话不说,她便以为对方是知道了什么,是否进来是要斥责她故意隐瞒。
正欲开口。
意蕴坐在了榻边,从匣子里拿出伤药。
“怎么受伤了,也不说?”意蕴说。
看着绮梦枕边还放着妙宁给的药,她将手中的药递给绮梦后,自顾拿起那瓶伤药,为她涂抹。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药膏触碰到绮梦小腹那刻,绮梦微不可察的身子发颤。
意蕴似乎是察觉到了,动作变得轻柔,尽量照顾她的感受。
“绮梦,你是侯府的人,自然是我的家人,你与寻春、妙宁一样,受了伤不必自己扛着,有任何事情,我都会为你解决。”
她说着,语气染上哽咽,更心疼绮梦小腹处的淤青。
“这个萧宴!”她又一脸愠色。
绮梦抓住她的手,说:“不怪萧将军,对方害怕太子府出了贼人,这才打伤了属下,不打紧。”
意蕴不吭声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气,气的是萧宴竟将绮梦打伤,这是她姐姐留下的人,更是护她的家人。
而到了这个时候,绮梦似乎明白意蕴的心软。
她眼含热泪,从床榻上一骨碌滚了下去,跪在意蕴脚边。
意蕴被他这一动静吓到,立马去扶她。
哪知道绮梦纹丝不动,直起身子,一双眼正的发邪,又开始承认自己的错误:“殿下,昨夜,我才得知原来在香囊里放麝香的是苏良娣,并非周良娣。”
听到这个消息,意蕴倒是没多大的意外。
她早说过,不可能是周晴雪,如今真相大白,只是她不明白,她苏卿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快起来说,你还受着伤。”意蕴再次扶她。
也是将心中压着的事情说出来后,绮梦才感觉心中的大石移开了去。
坐回榻上又,又接着说:“那日太子去雪梅苑为您做主,我内心下意识觉得周良娣与其他人一样,都是笑面虎,直到昨夜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可属下怕您与前太子妃一样,太过心软,让人拿捏,这才将事情瞒了下来。”
意蕴看着她,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心中深知,绮梦是因为长姐的事情而有所芥蒂。
她只能对绮梦解释心里想法,道:“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长姐不明白,可我却明白。
若是晴雪有二心,我自不会与她再打交道,可那日香囊的事情奇怪,没哪个人会那么蠢,将事情做的那么明显。”
绮梦似乎明白了过来。
她算不上太聪明,可自幼在侯爷与夫人身边耳濡目染,才学了些本事。
而前太子妃柳意芙,绮梦回想起来,只记得对方很快乐,从小到大都是。
侯爷对还未出阁的大小姐很好,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给月亮,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侯爷将所有的爱,都倾注给了大小姐。
绮梦还记得有一次大小姐生病,侯爷下朝回家后便衣不解带的守在大小姐身边,三天两夜不曾合眼,甚至不去上朝,就为了大小姐的病。
他那种不信神佛的武将,竟也会为了大小姐的病,去佛寺里烧香跪拜。
再看如今的太子妃。
绮梦只知道她是被送往夫人娘家,也就是寻州徐氏那边。
她很少出上京,有也只是听大小姐和夫人提起过几次二小姐。
两个人生长环境不一,养出的性格,一个单纯,一个深沉,可两姐妹都有一个共点,那便是心软,可这份心软,却又有些不一样。
意蕴让她好生休息几日。
留下这句话,她又叫寻春陪她去趟同济路徐府。
到徐府后,她正要叫安斯去请萧宴。
哪知门口身形高大的男子不请自来,一见到意蕴,便朝她身后张望。
先是道歉,再问起绮梦:“太子妃殿下,昨夜下官实在是不知道那人是您身旁的女官,无意伤她,她可有事?”
意蕴没好气的瞪他。
萧宴羞愧难当。
再次开口:“若是不好,我派萧府府医过去,他专治跌打损伤,想必很快能好。”
说实话,意蕴也不知道如何为绮梦讨个公道。
看到萧宴如此诚心,她想了个法子,对他开口:“等来日她伤好,你亲自同她道歉,我不能代她原谅你。”
萧宴满口应下。
等萧宴走后,意蕴也打算回太子府,哪知刚走出中堂,天空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这雨来的急,又大,偶尔伴随着一两声闷雷,声音不大,却让人心骇的要命。
“殿下,雨天路滑,等雨小些再上路吧,总归是还早。”安斯看出意蕴心里的害怕,干脆出口劝她。
意蕴又抬眼看天,恰好此时一个炸雷。
意蕴吓一跳,拉着寻春往回走。
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看着没有变小的雨势,意蕴踟蹰一下,还是毅然走进雨中。
穿过长廊刚到门口,就听到门口有动静。
“谢侍郎,快回去吧,小姐不会见您的。”说话的是守在徐府门口的府卫。
这个声音,意蕴有些印象。
也是快走到那人身边,才注意到他话里的谢侍郎。
“他怎么来了?”意蕴没急着走出门,拉着寻春站在门后,顺便听听对方来意。
寻春向外张望。
徐府外挂了灯笼,偶尔电闪雷鸣,倒是将谢词恩照的清楚。
对方身着绯红色官袍,身旁侍从为其撑伞,只是他半边身子暴露在雨中,官服也成了暗红色。
眼底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