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太监打到第十九下时,胤礽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梁九功一看,立马叫停了行刑的小太监,自己则连滚带爬的跑到屋子里给康熙汇报。
“皇上,太子爷昏过去了!”
刚进门儿,梁九功好似被门槛绊住,踉踉跄跄地扑到了康熙脚边,口中却还不忘惊呼。
“什么?!”
康熙“腾”的一下站起身,朝珠击打发出清脆的声音,怒火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焦急。
他一脚踹在了梁九功肩膀上,
“狗奴才,滚开!”
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将梁九功踢得摔在胤禔跟前,趴在地上许久都爬不起来。
胤禔已经吓懵了。
“保成!”
康熙只穿了常服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看到胤礽趴在长凳上不省人事,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冲上前去抱住胤礽,
“叫太医,快叫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康熙抱着胤礽冲进了乾清宫寝殿。
胤禔站在书房外的门廊下,五味杂陈的看着这场闹剧。
他此刻才终于明白为何胤礽非要让他体验一把太子的生活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他清楚与他相比,还是胤礽的脑子好使一点。
若是胤礽在皇阿玛的眼皮子底下,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那太子之位换作是他来坐,又会是怎样的水深火热呢?
胤禔不敢深想,可对于太子之位的觊觎,显然不如以往那么热切了。
不消半个时辰,后宫里已经传遍了胤礽被打昏迷的事了。
于是几乎满后宫都在幸灾乐祸。
尤其是有儿子,还藏了些野心的嫔妃们。
其中要以皇贵妃、惠妃、德妃为最。
佟佳氏虽然已经看清了康熙的真面目,可她依旧固执的认为赫舍里氏抢占了本属于她的宠爱,所以才导致康熙不想要她生下孩子。
胤礽就是她生孩子的最大阻碍。
现在胤礽一朝受难,若不是宫规不允,她都想找人来放些炮仗庆祝了。
而德妃的野心一直都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孩子只是她往上爬的垫脚石,她一胎接一胎的生就是为了能有个孩子得康熙看重,日后能成为她往上攀爬的筹码。
而太子,也是她最大的绊脚石。
至于依靠谁往上爬,她还能生,就不信除了胤禛那个白眼狼,她养不住别的儿子。
惠妃就简单直接了,胤禔对皇位有心思,只有胤礽垮了,她儿子才好上位。
但她听话只听了一半就忍不住开心的在寝宫里乱转悠,还是身边的掌事宫女给她说明了胤礽被打的原因,惠妃这才知道是大阿哥考教没过,连累了胤礽。
惠妃乐极生悲,又开始担忧起康熙反应过来,会不会找胤禔秋后算账。
慈宁宫孝庄听到这一消息之后,立马就披上大氅,坐上轿子直奔乾清宫。
孝庄抵达的时候,赵太医已经给胤礽诊完脉,并上过药了。
胤礽受刑时,梁九功亲自在一旁守着,所以胤礽的伤势只是皮外伤,对于胤礽的昏迷,赵太医给的说法是惊惧加强疼痛带来的连锁反应。
康熙懊悔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气愤胤礽心声里不着调的说法,气急了想给这小子一个教训,竟叫胤礽遭了这么大的罪。
可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懊恼也改变不了结果,康熙就守着胤礽的床榻,手里拿着湿帕子,不停的给胤礽擦着额头冷汗。
门口通传声响起,康熙从情绪中回神,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玛嬷,您怎么来了?”
孝庄在苏麻喇姑的侍候下脱掉身上的大氅,闻言面色一沉,
“你都要把哀家的曾孙打死了,哀家能不来看看情况?”
她说着,快步走到床榻前,看到胤礽只穿了中衣趴在床上,屁股上已经渗出鲜血,青紫一片,心里一咯噔,厉声问康熙,
“保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将他打成这个样子?!”
康熙低头沉默。
“咳咳……”
孝庄极速的咳嗽了两声,今日这事儿她确实气的不轻。
她坐到床榻边上,看着胤礽潮红且布满汗珠的脸颊,拿起帕子轻擦了几下,
“保成啊。”
她轻声呼唤。
“嗯……”
胤礽抿抿唇,喉咙间硬挤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叫孝庄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其实胤礽早就醒了。
屁股上的肉虽厚,打完了不会伤筋动骨,可架不住它疼啊。
光是忍着屁股上传来的一波接一波的剧痛,就已经耗费他所有的精力了,他此时此刻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好……好孩子,你睡吧,乌库玛嬷在一旁守着你,再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孝庄说着,还眼神凌厉地瞪了一眼康熙。
闻言,胤礽忍不住委屈的瘪起了嘴,在孝庄看不到的那边脸上,悄然留下一道泪痕。
‘乌库玛嬷还在真好……除了她,再没人会为了我担惊受怕了……’
胤礽虚弱的心声传到康熙耳朵里,成功叫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保成怎么会这么想,他这个阿玛难道就不会为了他担惊受怕吗?
康熙看着胤礽难受的满头大汗的样子,那几分计较顷刻之间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是保成这身伤的罪魁祸首,现在确实没资格说这话。
孝庄又给胤礽擦了擦额头冷汗,然后把帕子往小托盘上一放,站起身朝着康熙道,
“玄烨,你跟哀家来。”
孝庄轻车熟路地来到卧室外的小隔间,吩咐宫人们远离,才问康熙道,
“今日之事到底缘何?”
康熙眼里闪过一丝莫名,他自是不会说实话——
“孙儿连着考教了保清几天,结果都差强人意,保成就在一旁看着,朕训斥保清他从不会出言求情,今日朕气狠了,就想着让人打他几板子,让他长长记性。”
孝庄气急:“所以错的分明是保清,你却惩罚了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