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被她的气势所摄,顿时慌了手脚,脱口而出:“是……”
“没有人指使她!”原临郡主打断了她,怒视着周清言,“眼下连证物都已经拿了出来,你竟然还在狡辩!”
周清言轻笑一声:“郡主莫不是认得这妇人,怎么我多问她两句,您就立刻不高兴了,难道一定要将这脏水泼到凝儿姐姐身上,郡主才满意么?”
那妇人将肚兜拿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此事不能含糊过去。
这种贴身小衣算不得证物,却会成为旁人口中的一个暧昧谈资,流传在茶馆酒肆。
无人会去辨别真假,他们只会兴奋于世家贵族出身的小姐与人私定终身,从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高门贵女,忽然就变成了人人可以唾弃的荡妇。
她当机立断,眼下一定要将水搅浑!
许亦凝从未见过那个子业,她进可以说那妇人是受人指使,拿着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肚兜污蔑许亦凝,退可以说那妇人的儿子受人蒙蔽,有人打着许亦凝的名号同他来往。
流言蜚语里面,能与桃色传闻相抗衡的,就只有阴谋了。
在场的人都清楚原临郡主的脾性,她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咄咄逼人,她们的心会不由自主地向着许亦凝倾斜。
闹出这一遭,许亦凝的名声虽然会受损,但终究不会持续太久,更多的人只会将她视作受害者。
往后的亲事上或许会受到影响,但先过了眼下这一关要紧,其余的管他呢!
周清言捏了捏许亦凝的手,她会意,假意嗔怪道:“小言,不得对郡主无礼。郡主想来也是被这妇人蒙蔽了,说清楚便好了。”
原临郡主面色难看,狠狠地剜了一眼周清言,又给了那妇人一个眼神。
那妇人立刻叫了起来:“这肚兜千真万确就是许姑娘的啊!你们瞧瞧,上面还绣着许姑娘的名字呢!”
“真好笑,凝儿姐姐的名字又不是什么秘密,这京城里知道的人多了。”周清言嗤笑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有人拿出个绣了宫中娘娘闺名的肚兜,难道那也是后宫娘娘的?”
“放肆!”原临郡主怒喝道,“贴身穿的衣物,不绣自己的名字,难道要绣旁人的?”
“若是想要陷害旁人,自然就要绣旁人的!”周清言不甘示弱。
许亦凝打圆场:“说不定那女子与我碰巧同名,阴差阳错便找到我这里来了。”
“怎会!”那妇人又哭了起来,“子业对许姑娘一往情深,得了这肚兜之后,便日日贴身带着……他当初日日守在许家墙外,难道许姑娘都不记得了?”
“啧啧啧,你那个儿子难道没有旁的事好做了,竟还整日守在墙外!”周清言讥讽道,“整日蹲在别人家的墙根底下,他莫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吧?”
“你胡说!”那妇人又急又气,恨不得跳起来撕烂她的嘴,“子业只是惦念许姑娘罢了,离了许姑娘,他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这才生生将身子拖垮了!”
“哦,”周清言阴阳怪气,“可惜了,不然不吃不喝还不睡觉,那可是个顶好的劳力。”
“你……”
眼见着话锋被带偏,原临郡主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情到浓时,谁又能想得那么周全?兴许当时许亦凝意乱情迷,便让人将肚兜弄了去。”
她这一番话说得恶毒,方才那妇人不过是说许亦凝将肚兜给了子业,到了她口中,却故意含糊,让人想入非非。
什么情形下会被人将肚兜弄去?
自然只有十分亲密的时候。
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暧昧起来,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些。
许亦凝的脸涨红了,她怒视着原临郡主:“我与郡主无冤无仇,郡主为何要这样毁我清白!”
“你的清白可不是我毁的。”原临郡主又丢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许亦凝还要再说,忽然被周清言拉了一下袖子。
她低下头,见周清言悄悄在她胳膊上碰了碰。
许亦凝了然,面上怒色尽敛,低眉垂泪:“郡主,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您,之前您一直欺负我,逼着我从高台上跳下,又知道我吃了花生便会浑身起疹子,还逼我吃花生酥,让我险些丢了性命,这些还不够,现在又要来坏我的名声了吗?”
“您让我留在您身边,将我当成奴婢使唤,这些我都可以忍耐,但您如今……实在是欺人太甚!”
周围静了一瞬,很快又响起了私语声。
不过此时众人的目光更多都落在了原临郡主的身上,有不少人知道许亦凝前阵子发疹子的事,听说她险些丧命,连太医都请回来了。
“这也太危险了,”有人说道,“这可不是平日里那些小打小闹,一不小心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难怪前阵子原临郡主被禁足,从前她闯了再大的祸,也有太后娘娘撑腰,从未被禁足过,原来是因为这回闹得太大了。”
“不知许亦凝是怎么得罪了她,原临郡主那般整治她还不够,眼下还闹了这样一出,真想要逼死许亦凝不成?”
众人渐渐都偏向了许亦凝,原临郡主气得嘴都歪了:“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说那肚兜是我逼你给出去的不成?”
“我说了那肚兜并不是我的,”许亦凝含泪说道,“不知郡主为何一口咬定就是我的?”
“自然是因为……”原临郡主死死咬住了牙。
是她买通的絮儿,又找了那个男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一想到絮儿,她的眼睛顿时一亮,问那妇人道:“你儿子说是个丫鬟将肚兜给的他,那他可有说过那丫鬟叫什么名字?”
妇人答道:“说了的,他说那丫鬟叫絮儿。”
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立刻又集中在了许亦凝身上。
絮儿是从小便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往常许亦凝出门,带的也是她,场中不少人都认得。
只是眼下却并没有见到絮儿的身影。
原临郡主用胜利者的目光看向许亦凝:“这事是真是假,只要叫絮儿出来对峙便能知道——咦,怎么没见絮儿?莫非是你怕她将你的丑事说出去,已经将人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