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小昭,你赶紧回来!”夏母焦急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夏昭抱着一大瓶酒灌进喉咙,醉成一团浆糊的意识,勉强清醒了一瞬:“回去干嘛?不回去。”
夏母生气道:“夏昭!你要是不回来就等着将来我们被车珉清扫地出门吧!”
“什么意思?”
“你爸他突然晕倒了,情况看着,不容乐观…”
夏昭眼睛陡然睁大。
车父卧室。
头发微微花白的家庭医生一脸凝重地为车父做着检查。
站在一旁的车珉清问:“我爸他怎么样了?”
夏母打完电话,此刻急匆匆走进来,看着十分担忧车父的安危。
因为车珉清在近前,夏母便没有越过他站到车父身边。
医生说:“病人长期饮食、作息不节制不规律,已经有中风的前兆了。”
夏母瞪大眼,难以置信看着病床上好像苍老了十几岁的车父。
最近车父睡眠质量越来越差,脾气也变得越发难以控制,以至于夏母每次和车父待在一起都有些提心吊胆。
为了安抚车父,她只能炖更多的汤来讨他的欢心。
可是到后来,她的汤也不怎么管用,依旧睡不好的车父甚至朝她发火,问她是不是随便更换了汤底的配方。
夏母手心紧张得有些出汗,大脑甚至有些发晕。
如果车父中风,清醒不过来,或者说话行动受到很大限制,那车父就会从公司里的董事地位退下来。
那谁会上去接任呢?
在车父没有提前宣布任何关于继承人的决定时,公司的其他董事一定会遵从长子优先的顺序,将车珉清奉为新的代表。
到时候,她和小昭真的是再无容身之地。
必须…早做打算啊。
车珉清收回落在车父身上的视线,和医生不期然对视了一眼,他问:“有什么办法可以预防吗?”
医生眉头紧蹙:“已经晚了。”
夏母指甲掐紧手心。
车父中风,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车珉清说:“还请您尽力医治。”背对着夏母的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有公司,都不能没有父亲。”
医生目光微闪,郑重地说:“珉清少爷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
车珉清转头对夏母说:“父亲的治疗需要安静的环境。”
夏母点头:“好。”她转身往外走,却见车珉清没动,迟疑:“珉清你不出去吗?”
车珉清说:“我作为父亲的儿子,理应陪在他的身边。”
夏母犹豫。
她还是车父的现任妻子、枕边人呢,怎么他不出去却要她离开。
万一这期间车父清醒过来,和车珉清说些什么,定了公司股份或者继承人的事情,她后面再知道岂不是已经迟了。
“您还有什么事吗?”
望着车珉清冷淡的面孔,夏母讪笑着:“没事了。”
出去后,夏母惴惴不安地等在客厅,目光时不时看向门口。
不久后,门铃响起,夏母立刻冲了过去,就看见自己一身酒气的儿子没骨头似的靠在门口。
夏母骂他不争气,死死拽着他往车父房间走,边走边说:“小昭,你爸昏迷不醒,车珉清现在守在里面,把我赶了出来,万一你爸清醒被车珉清那家伙诱导着把公司交给他,你我的人生就完蛋了。”
“所以现在,你也进去守着,反正你也是你爸的儿子,守在病床边名正言顺,车珉清没有理由撵你。”
夏昭皱着眉,“我得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夏母手指狠狠戳他脑袋:“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整天醉的不省人事,现在还要来坏事儿。”
“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必须争分夺秒,你回去直接把衣服脱了穿别的,多穿几件厚的,压住酒味儿。”
夏昭没法,只能照做。
五分钟后,夏昭推门进去,恰好撞见车珉清坐在病床边,弯腰贴近车父,而车父拉着他的手,歪着嘴说些什么。
夏昭心一瞬间提了起来。
他盯着车父严厉不减的目光走近,想了想,开口打断他们:“爸,你没事吧?”
谁知道夏昭一站到床边,车父的病情忽然加重了一般,激烈地指着他,“出…出去!”
医生有眼色地上来安抚车父,车珉清转头看向夏昭,见到他奇怪的穿着,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是嘲讽:“爸他现在闻不了酒味儿,你还是出去吧。”
夏昭瞪着他:“凭什么要我出去?我站远点儿就好了,我也很担心爸的病情。”
车珉清抬步走近,轻声反问:“是吗?”
“难道不是怕我把所有财产夺走,最后你变得身无分文吗?”
夏昭铁青着脸:“车珉清,你果然打算趁此机会夺权吧!这次我会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车珉清轻呵一声,忽地抬高声音:
“医生说爸爸只是可能中风啊,你怎么能认定爸爸已经不行了这么着急来分财产呢?”
车父闻言,顿时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畜…畜牲,我还没死呢,就会贪图我的公司和财产了…”
夏昭急于解释:“爸!不是的,我没有!”他瞪向车珉清,像要吃了他一般。
然而从夏昭进来到现在,他的一切神态行为都被车父观察在眼底。
刚刚车父只是叮嘱珉清,一定要想尽办法治好他,根本没有提到分权和公司的事情,而进来的夏昭,脸上的焦急和探究快要冲到车父脸上了,他打的什么主意车父一眼就明白。
“滚出去…!”
夏昭恨恨咬牙,略显狼狈地离开,从车珉清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抬眼狠戾道:“车珉清,我不会放过你的。”
车珉清笑着说:“期待你的反击。”
夏母见夏昭黑着脸出来,心里一个咯噔,忙问:“怎么了小昭?你怎么出来了?”
夏昭说:“我们被车珉清那个狡猾的家伙陷害了。”
夏母错愕:“怎么回事?你爸他有没有提到公司…”
“没有!”夏昭扶着额头,烦躁道:“车珉清是故意做给你、做给我看的,想让我们露出马脚给爸爸看。”
夏母一瞬间瘫软了身子,眼眶红着:“是我过于大意和着急了,这下子我们又落在车珉清后面了,你爸爸肯定也会开始疏离和防着我们。”
夏昭揉了揉额头,头痛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采用一些偏激的方法。”
夏母点头:“是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
厨房里响起一阵叮铃哐啷的杂乱声响,余惜坐在轮椅上试图开门,但门依旧是锁着的。
大概半个小时后,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朴迅羽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余惜坐在窗边,没有回头。
朴迅羽走到她身后,将碗递到她面前,说:“饿了吧?给你做的虾仁蒸蛋。”
碗里的虾仁蒸蛋色泽鲜艳,虾仁软嫩,看着做得很好,勾人食欲。
余惜看了一眼,没动。
“不喜欢?”朴迅羽蹲在一旁看她,“我可是研究了很久,你是第一个吃上我做的饭的人。”
余惜开口:“你做的?”
朴迅羽压抑着心底的欣喜,点头:“是啊,你尝尝?”眼里隐隐带着期冀。
余惜将碗端到手里,用勺子搅了搅。
朴迅羽以为她愿意吃,嘴角不受控制挂起。
然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嘴角僵硬地挂在那里。
“让别人做的吧?”余惜笃定地看他,“如果是你做的,不毒死我都不错了。”
朴迅羽不自然地眨眼,生硬道:“怎么可能?这就是我做的!”
“在厨艺上,我还是天赋异禀的。”
他此刻的模样有些幼稚,即使被戳穿了事实也不肯承认,让人看不出他残忍的本性。
余惜没说话,慢嚼细咽吃起这碗虾仁蒸蛋。
是不是他做的根本无所谓,因为她根本不会因为得知是他做的而欣喜甚至是多珍贵地吃这一碗虾仁蒸蛋。
无论是他做的,还是别人做的,都只是她用来填饱肚子的食物而已。
朴迅羽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乖巧地吃完一整碗虾仁蒸蛋,一颗心竟像是泡进了蜜罐里。
他从来没有这么甜蜜的感受。
“当前朴迅羽恨意值0,爱意值80。”
余惜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
尽快让他的爱意值达标吧,这样才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啊。
这样想着,余惜问:“你吃了吗?”
朴迅羽惊愕抬眼。
这句话是她第一次主动关心他…
“你关心我吗?”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
余惜却说:“随便问问。”
朴迅羽不信。
他心潮澎湃,相信刚刚她那句话就是关心,哪怕她现在否认。
所以,她其实也是在意他的吧。
“余惜…”
余惜转头。
落入他略显强硬的怀抱。
怀抱里的气味儿有些涩,像没熟透的柿子,就像是怀抱的主人心里也有些涩一样。
朴迅羽贪恋这样的“温存”,低头承诺:“从今以后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只要你肯待在我身边。”
余惜垂眼。
怎样都可以吗…
傍晚。
朴迅羽离开,没锁余惜的门。
离开前,他刻意找她温存,但被余惜冷脸拒绝。
她不可能一下子给他太多。
愈少才显珍贵。
朴迅羽没有限制她和外界联系,因为他觉得她不可能跑得出铁笼一般的30层。
门口是那两个哑巴黑衣人,而这一层都是他的,房间外面每隔一米站了一个黑衣人。
她就是被困在这笼子中的鸟。
想飞,却毫无缝隙。
余惜打开手机,上面一瞬间弹出许多未接电话和信息。
其中的电话有一半是来自车珉清,还有一些没有备注的电话。
至于短信…
余惜点开崔东函的那一栏,有一个红色的1。
是他在她匆忙挂断电话后不久发来的。
:周六。
余惜回复:东函哥哥,我不会失约的。
周六…就在后天啊,到时候必须想办法出去。
想了想,余惜给车珉清回了电话。
那边几乎是秒接。
“你在哪儿?”“dNA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车珉清说:“出来了,但一直没机会联系上你。”
余惜问:“怎么样?”
那边似乎是顿了下,才说:“鉴定显示,那个小孩儿和朴迅羽没有血缘关系。”
余惜皱眉。
那看来朴迅羽也不知道他要找的私生子实际上根本不是朴树俊亲生的,只是在听闻朴树俊在外面有这么一个私生子存在的时候便开始急于暗中寻找了,想要将其掐灭在摇篮里。
如果她让人把私生子的消息彻底散播出去,所有人的视线势必都会落在这个私生子身上。
朴树俊一定会派人去调查,而朴迅羽继承人的地位便会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威胁。
毕竟,从前是毫无疑问的继承人,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可能和他争夺财产的家伙。
余惜想着,既然没人知道真相,那就利用这个真真假假的私生子搅浑朴家的水。
“大肆散播出去吧,朴树俊有个私生子的消息,一定要让朴树俊知道,到时候朴迅羽他们的慌张会更加证实私生子的可信度。”
车珉清答应:“好。”
“当然,光靠这一条不足以撼动朴迅羽的地位,还需要一点。”
余惜忽然想起原着结尾时的一个细节,在朴迅羽和崔东函确认心意后,两人的恋情被捅到朴父那里,遭到了朴父的强烈拒绝。
那是双男主在一起的最后一关,因为朴父骨子有着根深蒂固的传承观念,如果朴迅羽是gay,朴家的香火就会断掉,所以朴父绝对不允许朴迅羽和崔东函在一起。
逼不得已的朴迅羽只能弑父夺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地位和爱情。
车珉清恰时出声:“还差什么?”
“在私生子的事情发酵后,将朴迅羽是gay的事情宣传出去。”
车珉清一怔。
选择成为余惜的帮手后,车珉清基本上只做刀。
这些计谋,常常让他疑惑无权无势的余惜是怎么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奥秘并从中策划的。
之前的违和和疑惑再次加深。
“怎么了?”少女的声音平淡,似乎只是奇怪他怎么不说话了。
车珉清玩笑一般开口:“总觉得现在的你十分聪明果敢,和以前很不一样。”
少女的声音仍旧镇定。
“哪里不一样?”
车珉清思绪盘桓几瞬,最终选择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
因为他觉得,无论他怎么问,都不会得到答案。
余惜她…很会骗人。
“现在的你更迷人了。”向来不会开这种玩笑的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余惜说:“原来车会长也会花言巧语。”
本来她都想好了说辞应对车珉清了,不过既然他不问,她也不必多费口舌。
车珉清轻笑一声。
他说:“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余惜问:“你想好了吗?或许你很快就会被朴树俊和朴迅羽查出来,成为我的挡箭牌。”
车珉清却笃定弯唇:“不斗,怎么知道我是束手无策的挡箭牌还是势如破竹的利刃呢?”
他的血液隐隐沸腾,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期待能站在朴树俊他们的对立面和他们一争高下。
毕竟现在,他即将成为…
车家的掌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