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两天的杜十三娘也回来了, 若不是因为李不一,她哪里会去管这些俗事。
在院门口晒着一些谷物,蒋松和蒋若男两人也在帮忙。
见李不一三人从小溪边走过来,杜十三娘脸色大变,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最后那美丽女子虽然化凡,但是杜十三娘能清晰感到那种邪恶的杀意,修为是远远高过自己。
“逾哥儿,回来了!”杜十三娘笑着道,并没有什么疑问或者其他异样。
“嗯。杜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没一会。”
“这两日辛苦,因为阿牛的事麻烦您了!”
“逾哥儿说的哪里的话,应该做的。”
蒋松和蒋若男有很多疑问,为什么祖母对这个后辈一直很客气,甚至有恭敬的意味,不像长辈对待晚辈。
“我来帮你吧!”李不一见蒋松和蒋若男实在不是干活的料,做的事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衣服。
杜十三娘没有拒绝。
见洛秋从院中搬出簸箕,李不一对她道:“带她们回院中休息,在书房铺个床铺,我睡书房。”
这院子不大,快住不下这么多人。
洛秋在架子上放放下簸箕,点点头。
奇怪的看了看澹台知忆旁边同样衣装同样戴着面纱的女子,好奇不已。
蒋松哪里见过如此美丽,如此气质的女子,鬼使神差想上前去搭讪两句,被杜十三娘极其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李不一自顾做起事来,将捆扎成一把一把的小米从木架上取下来,放在簸萁里。
澹台知忆与那女人跟着洛秋进了院子,那女人末了朝蒋松抛了一个媚眼,蒋松被勾得魂都快飞出来,心底躁动不已。
澹台知忆意念一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中释放,将那女人的媚术尽数破去。
蒋松这才恢复了正常,仿若从欲望的海洋里走出来一般,冷汗将后背的衣衫都打湿了,他却毫无察觉。
杜十三娘脸色间出现了一抹忧色。
见此李不一朝她微微笑了笑,示意无事。
“若男,松儿你俩去将厢房里的木架子抬出来。”杜十三娘明显是支走两个孙儿。
“好的,祖母。”
“好的,奶奶!”
两人应了声,进了院子。
“逾哥儿……”杜十三娘无不忧心。
李不一打断了她:“杜姨无须担忧,无事的,我会处理好。凡人的因果,像她们这样的修士,不会过多沾染的。”
见李不一胸有成竹的表情,极有说服力的语气,杜十三娘这才缓和一些。
“她是?”
李不一也没有隐瞒,很随意道:“汐圣山某一峰的峰主或者宗门长老之类的吧。”
杜十三娘便没再说什么。
“对了,杜姨,蒋叔还没回来?”
杜十三娘苦笑不已,道:“他哪里走得了,这些年深居简出,好不容易露了面,族中那些老人如何会放过他,估计现在离被灌醉不远了。”
“蒋叔为何很少与村中同族来往?”
在牛大壮家,从几个村中中年人不确定称呼喊他时,李不一就看出来了。
闻言,杜十三娘深深叹了一口气,“因为愧疚!”
说着她记忆停留在那年塞外最后一场大战结束后,蒋溪圣怀着忐忑激动的心情回到家乡,这座普通的蒋家村,但如何都没有预料到,这里没有想象中的祥和世外桃源。
村中由于年年重税,村民大多饥不裹腹,面黄肌瘦,孩童更是衣不附体,酷吏强征苛捐杂税,逼死了不少人。
见此,蒋溪圣陷入了自责与迷惘,转身离开村子,他无颜面对父老乡亲。
后进入朝中,历经数年激烈政治斗争,才勉强解决连年征战带来的后遗症,最后为了稳固大局,不得不辞官隐退。
此时,百姓生活也有了起色,大多数人能勉强饱腹。
他这才回到家乡,因为心中的愧疚,始终无法正面面对乡亲父老。所以深居简出,极少与族人来往。
“愧疚吗……希望这场婚礼,能让他看到他的努力,百姓如今过的很好!”
杜十三娘愕然看向李不一,然后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是啊,老头子会去给牛大壮操办婚事,大多是因为她的原因。
而今日之酒席,他为什么今日会与族中人、乡亲父老打成一片,这婚礼多是让他看到了,百姓的生活在变好,已经渐渐走出了水深火热之中,一幅世外桃源的开端景象。
这一切,正在让他心中的愧疚慢慢融化,他心中的死结正在慢慢解开。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胸怀天下,心系苍生。
正如预想的那一般,夜晚戌时,洛夏用马车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蒋溪圣拉回了蒋院。
杜十三娘一直在院门等待,她第一见老头子醉得如此彻底。
清晰的瞧见,以前他眉宇之间的那股消之不去阴霾,今日好似散去了大半,脸上保持着如同他们婚礼那天一般的笑容。
一时间,杜十三娘看的痴了起来,眼中泪水不自觉掉了下来。
“杜姨你怎么了?”洛夏一脸疑惑。
杜十三娘赶紧用衣袖擦了擦泪珠,道:“杜姨没事。忙碌了一天了,丫头你去歇息吧,交给我就好。”
洛春扭过头,在月色下杜姨是正常的,她这才应了一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进院子去寻她的少爷去了。
这一刻杜十三娘没了苍老的气息,轻柔的抱起蒋溪圣进了院子。
从外散步回来的司马信光刚好瞧见这一幕,不禁揉了揉眼睛,难道自己眼花了。
只是在看过去,确定没错,原本苍老的杜十三娘给人的感觉、气质、行走的姿态绝对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妪,更何况手中还抱着一个远比自身重的人,仿若手中无物。
洛夏径直跑到了书房,见少爷在灯下写着什么,光线有些昏暗,她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盏精美的灯台,将上面的蜡烛点亮,整个书房明亮了不少。
她搬了根椅子坐在书桌端头,双手撑着下颚,看着少爷写写画画其实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