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谢萦姝与黎锦云的劝说,也碍于谢府的脸面,最终,谢远臻同意让周氏回府,但掌家权力依谢萦姝的提议,交予了黎锦云。
那个周家人口中病得快要死了的周氏,在某天清晨坐了轿子回了谢府。
只是,她回来后,谢远臻没再踏过她屋中半步。
黎锦云让李青书挑选了新的下人奴仆,家中的人慢慢又多了起来。
日子,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又不像往日般的宁静了。
时间隔了三年,黎锦云又见到了谢南枫,她躲在屏风后,看见那抹她等待了那么久的身影走进厅堂中时,她的心突然就复杂了起来。
她原以为自己再见到他,会心疼、会悔恨、会难过,甚至会恨他。
她还曾经向谢萦姝说过,哪怕是生死,她都要跟着他。
可当他真正出现在她眼帘中时,她的心却很平静,仿佛那高大的身影和她无关的一般平静--
她甚至,没有了期待他的心情了--
不过短短数月,最初的心境已经迥然不同了!
这段时间,她所学到的,胜过她前二十年所学的。
她学会了人要自己去思考去分辨是与非,她学会了人要为自己活--
她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想再为他掏尽一切喜怒哀乐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只要一想通,便什么都可以风轻云淡,感情也是这样。
谢南枫此时心情却不一样,由横行沙场、收复失地的英雄到阶下囚的经历,让一向高傲的他差点疯魔。
他开始刻骨地仇恨黎言,还有他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妻子—黎锦云。
一定是她听说他要带红柔回来,嫉妒攻心,撺掇着她父亲这样做的。
一定是她,她老是哭哭啼啼地,一副哀怨的样子,因怨生恨,做了怨妇还不够,还要做妒妇,一手毁了自己所有的前程。
这样的女人,他恨不能回家一把掐死。
出了父亲的书房,他冲入了听风轩。
等待着他的,竟然是满室的寂寥。
这女人,躲到哪里去了?
“少夫人,小姐,大少爷气冲冲地在砸门!”青藤惊慌失措地进来禀告。
“他还好意思发脾气--”谢萦姝放下手里的镜子,站起来生气地道:“他有什么立场来发脾气?”。
她说着便朝外边走,黎锦云拉住了她,摇头道:“他是来找我的,你别管!”
说着,走了出去,让银珠把院门打开。
门一开,谢南枫满脸凶气地走了进来。
他继承了母亲秀丽的眉眼和父亲挺拔的身姿,加之在沙场历练多年,看上去修长挺拔仿似翩翩公子,却威武轩昂、不怒自威,他英气朗朗又清傲高贵。
黎锦云在接触到他的眼眸的时候还是微微地一怔,当年,他就是这样带着英气和傲气走进了她少女的心中,她宁与父亲决裂,也要嫁给他。
即便到现在,还是让她倾心,只是他的心并不属于她,早就不属于她了--
她静静地站立在檐下,居高临下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慌乱,也并不躲闪--
谢南枫也怔了怔,眼前这清丽自若的女子不像他记忆中的黎锦云。
他还清楚地记得离开的时候,她的哭、她的哀求,但这些眼泪和无力的话语只是让他觉得烦躁。
而她此刻眼中没有眼泪,晶莹水润的眼中只有平静,仿似视他为无物--
他满肚子的气愤一下子去了三分,斜抬着头睨着她,冷冷地道:“黎氏,我要休妻!”
仿似一根尖细的针刺进了心头,黎锦云身形微微一颤,却又缓缓地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一切出乎了谢南枫的意料,她竟然没有哭闹、没有挣扎,就这么轻轻地就答应了。
他又道:“我会给你休书!”
“休书就不必了!”黎锦云轻声道。
他冷笑了一下,原来她还是不愿意。
“还是签和离书吧!”她顿了一顿,眼神中划过一抹坚定:“正好,我也不想再做你妻子了!”
什么?谢南枫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说什么?
他朝前走了一步,沉着脸问道:“你说什么?”
黎锦云深吸了口气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愿意、不想再做你的妻子了。我们和离,好聚好散!”
谢南枫突然感觉到了屈辱,休妻是一回事,但是被妻休又是一回事,他作为男子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的!
他冷笑一声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不愿意做我的妻子?你和你爹一起害了我,坑了我,现在还想一脚踹了我,让我成这京城的笑柄是吗?”
“对不起!”她真诚地道:“我替父亲给你道歉。”
“嫂子,你不用道歉!”
谢萦姝从屋中出来,和黎锦云并肩站在一起,沉着脸看着檐下的谢南枫:“明明就是大哥不对!”
谢南枫震惊地差点跌倒,他怒吼谢萦姝:“你喝错药了?帮着谁说话呢?”
不是她成天叽叽歪歪地在他耳边念黎锦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吗?
不是她一见了黎锦云就黑着脸冷嘲热讽地吗?
不是她劝他早点休掉黎锦云的吗?
刚才他听说黎锦云住进了她的院子里的时候已经很吃惊了,再看见她帮着说话,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谢南枫立刻怒视黎锦云:“你不仅要害我,竟然还迷惑了暖儿?”
黎锦云心头仿似被针猛地一扎,痛不可遏,在他眼中,她就是这样的不堪!
谢萦姝的娇蛮又苏醒过来,恨恨地冲下去,提起一脚踹到了他的小腿上:“你在外边养了女人,还把女人带到了军营,你还好意思回来耍威风。我告诉你,这次要不是爹护着你,你早按军纪被砍了脑袋了--”
谢南枫一把扯住了她,按下了她的挣扎,仔细地看了看,疑惑地道:“的确是没错啊?”
他伸手摸摸谢萦姝的头:“真的像父亲信上说的,落水之后,脑子就开始不清楚了?”
谢萦姝一把推开他的手:“你明知故犯,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算什么男子汉!”
“我推什么责任了?”谢南枫放了她,带着怨气道:“我就是喜欢红柔怎么样?我就是想娶她怎么样?谁愿意和她--”
他一指黎锦云:“这样无趣的怨妇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