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达罗斯王国
当美琳返回索拉瑞亚过去几个月称之为家的简朴小屋时,心中满是思绪。她坐下,凝视着手中那颗月光石。月光石内的液体似乎散发出一种柔和而精致的光晕。周围喧嚣的生活仿佛成了耳畔的一阵微弱震动,她已经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一切。
“美琳?美琳,女儿,怎么了?”伊索斯坐到她身旁,看到她的脸色苍白紧绷。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不是生病了吧?”
她抬头看着父亲,“爸爸,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她张开手掌,露出那条项链,月光石滴落的地方正是那一滴第一费伊血的精华。她低声说道,“你不必去城堡偷取任何东西,这个应该足以救瑞恩。”
屋内的声音顿时静止,所有人都惊讶而困惑地望着她。
索拉瑞亚轻轻地接过项链,点了点头,“这正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的?”玛瑞问道,眼中满是疑惑,“是谁给你的?”“孩子,怎么了?”伊索斯看到美琳的脸色愈发苍白,愈发忧心忡忡。
美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颊火辣辣的,突然站起身来,“我…我…找到了。”她匆匆跑了出去。索拉瑞亚看向伊索斯和玛瑞,“你们两个中的一个去追她吧,城市对一个第一血脉火费伊来说并不安全,更何况她还是火费伊的领袖。”
玛瑞站了起来,“你和伊索斯照看瑞恩,确保那些孩子别把房子烧了。”
那正在和其他孩子玩耍的费伊只是一脸狡黠地笑着,而在大人们眼中,这笑容并不令人放心。
玛瑞找到美琳时,她正坐在一棵巨大的紫色蕨类植物下,随意地玩弄着树上落下的花瓣。她若有所思地轻触嘴唇,吸入那甜美的气息,试图平静内心的波动。她的脸上带着迷茫和困惑的神色,仿佛在思索着一切是如何悄然发生的,自己却毫无察觉。事情是怎样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这样?为何没有人问过她是否准备好了,事情便已经发展到这一步?
玛瑞看着她的女儿,叹了口气,尽管她并不清楚细节,但却已经明白,美琳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某人。
她坐到女儿身边,轻轻地将女孩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美琳低头看着手中的花朵,“妈妈,当我在年轻的形态中被冰封了几百年,我总觉得成年人很傻。我的思想在时间的流逝中变老,而身体却无法跟上。我一直以为,等我长大了,绝不会像那些轻易坠入情网的傻瓜。怎么会变成这样?”
“孩子,当我遇到你父亲时,我们是敌人。”玛瑞低声说道,“他恨费伊,我恨他所代表的一切。”美琳眨了眨眼,抬头看向玛瑞的脸,玛瑞微笑着说:“但是,如果生死仇敌都能相爱,那你爱上某个人,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美琳说道,眼中充满了疑问。玛瑞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你怎么会知道呢?这不是我们会随便告诉别人的事情。现在,孩子,告诉我,是什么困扰了你?”
美琳深吸了一口气,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沉默后,她缓缓说道:“我答应了某个人。”她将戴着戒指的手伸向母亲,玛瑞低头看了看。
女儿第四根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缟玛瑙和钻石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伦达罗斯王室的徽记。
——
通往羽光之城的路上
“你知道,如果你想要,你可以再拿回你的马。”塞琳娜说道,坐在巨大的战马背上。她略显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位置,仔细打量着这匹美丽的战马。近六英尺高,体格健壮,能摧毁男人和城墙,然而它看起来与她的感受一样不舒适。
吉利安看着暴风,马匹立刻安静下来,感受到了主人不满的目光。塞琳娜眨了眨眼,“你是怎么做到的?”
吉利安对她微笑,“暴风和我一起经历了许多战斗,他看起来很威风,但其实是一匹好马。”他说着,递给她几块糖,“他吃了这个后就更好驯服了。”
看到糖块,暴风马上安静了下来,开始流口水。喂给它之后,它亲昵地用头轻轻顶了顶塞琳娜的手。
“你有点傻乎乎的,不是吗?”塞琳娜对着马儿说道,马儿嘶鸣着,似乎急于再次展示自己,以换取更多糖块。塞琳娜转向吉利安问道:“你养了它多久?”
“它七岁了,从两岁起就和我一起参战。”吉利安说道,“在它之前,我有一匹马,陪我走了三年。它替我挡了一支本该刺向我的长矛。”
现在的吉利安,已不再是那个历经战场洗礼的战士,而是一个失去了挚友的男人。她的表情也变得柔和,“没有人能理解在战场上失去亲人的痛楚,除非他们自己经历过。”
吉利安看着她,知道她明白战场的辛劳,他望向广阔的天空,“我第一次参战,是当伦达罗斯入侵我的国家时。他们要求交出我的首级,如果迪卡西国王不给他们交出我的头,他们就会强奸、杀戮、掠夺,直到一无所有。”
“所以你决定反抗?”塞琳娜轻声问。
吉利安轻笑,“我曾经想成为一个学者。那时我的...病已经治愈,我以为伦达罗斯国王会放过我。但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他派来的人越来越多,想要杀我。我想放弃,于是我逃离了迪卡西,准备投向那个将我视为恶魔的父亲。”
“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塞琳娜想知道。
吉利安看着她,露出一个灿烂、耀眼的笑容,那个笑容能让任何人都为之一愣。塞琳娜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你不该那样笑。”
吉利安歪了歪头,“为什么?”
“因为一个意志较弱的人会从马上摔下来。”吉利安的笑容更灿烂了,“我会记住的。而且我保证……”
塞琳娜微微前倾,思索片刻,“保证什么?”
“我只会对你这样笑。为了避免更多人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身后,伊万看到塞琳娜突然后仰,脸颊上泛起一丝粉红色。而他们的将军,那位威严而不动如山的男子,居然像个傻瓜般笑了。
谢天谢地,伊万心中疲惫地想着,谢天谢地我终于给他找到了些谈女人的读物。终于,终于有了进展。
“大人!您受伤了吗?!您的耳朵,红得像血一样!”杰森困惑地问道,同时将战马跃了上前,面容上满是关切。
伊万差点想要从马上跳下来,彻底放弃生命。最好是,他能带上那个傻瓜杰森一起死。通往爱情的路是漫长而黑暗的,尤其是在杰森的干扰下。
前面那两人完全分开了,吉利安转身,眼中闪烁着杀气,心中满是复仇的火焰。杰森看上去更加担忧,“大人,您的脸色苍白,双手在颤抖,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您一定要注意身体,您可不再年轻了。还记得那次吗,您吃了那位老妇人端给您的那块面包,结果三天都没能离开洗手间——”
伊万拼命向前冲,抓住杰森的马缰,如同抓住了生命的最后一线希望。他快速看向吉利安说道:“大人,杰森病重,烧的厉害。您可要原谅一个疯子胡言乱语。如果不介意,我得带他去医生那儿了。”话音刚落,他便转马而去,几乎是尖叫着说:“我们营地见!”
于是,两人如同被恶魔追赶一般,疾驰而去。
塞琳娜几乎笑得泪水都要流出来了,吉利安暗自发誓,一旦他们回到军营,他一定会让杰森接受严苛的训练,让他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更别提张开那该死的嘴巴了。
塞琳娜再次转向他,“你看起来并不像那么老。”
吉利安微笑道,“我二十二岁,你呢?”
“大约二十?不太确定。”她轻描淡写地回答,实际上,她的年龄如同魔法般变幻莫测。吉利安凝视着她,总觉得这位女人笼罩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好像如果他眨一下眼,她就会再次消失。突然间,他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尤其是如果他再度失去她,怎么样才能够找到她。
塞琳娜抬头望向天空,“我们还要走多久?”
“一个星期左右,就在这里以北。”吉利安回答道。他们继续交谈着,马匹在路上轻快地奔腾。
不远处,伊万和杰森慢慢跟随。
“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如果我们的将军生病了怎么办?他身边就只有那个女人照顾他。”杰森抗议道。
伊万叹了口气,“杰森,你应该高兴的是,我们的将军终于开始和一个女人说话了。”
“我不信任她。”杰森郁闷地说道,“如果她夺走了将军的纯洁怎么办?”
伊万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太阳可能会变紫,所有的鸟儿都会从天上掉下来。”伊万讽刺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叹气道,“将军情感上有些迟钝,你不必担心。”
“那我们不是应该帮帮他吗?为什么要离开?”杰森质问道。他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将军一生都孤单。
“因为你不在场,正是大人能遇到的最好的帮助。”伊万反击道,“从现在开始,塞琳娜在我们大人身边时,你不许再开口。”
“为什么?”杰森质问道,伊万捏了捏鼻梁,“因为我在试图救你这傻瓜的命。”
就在这时,大地传来一阵轰鸣,马匹惊慌地嘶鸣。道路两旁的树木骤然生长,瞬间高出十英尺,将吉利安和塞琳娜的视线完全遮断。
“刺客。”伊万吐出这句话,拔剑而立,“肯定有人泄露了消息,我们必须赶紧赶到他们那里。”
吉利安望着突然封闭的道路,眼前站着的那些法师。这些身影异常高大,浑身上下被绿褐色的衣物包裹着。
吉利安拔剑,将马匹驶至七位法师面前,“你们真是不知疲倦,永不放弃,是吗?”
七人举起双手,长长的藤蔓从大地中涌出,缠绕住了马匹。
吉利安的剑光如闪电,速度之快,眼睛几乎来不及追随,斩断了一切阻碍。就在此时,他的战马猛地抬起马头。吉利安转身,只见几条藤蔓已将塞琳娜紧紧缠住,正迅速将她拉入森林。眨眼之间,塞琳娜和那些法师便消失无踪。
“站住!”他喊道,双膝夹紧战马,飞驰而去,直奔森林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