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尤没说话，像是在揣测着他话中的真假。
如果是曾经，她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
可，想到那晚言熙狰狞的脸……
她已无法像以前一样，对他毫无芥蒂。
左言熙迎着她的目光，双唇颤抖，
“小尤，你是我的公主，我怎么会忍心伤害你。”
这句话，“咚”的一下，撞进顾子尤心里。
“言熙，你是我的王子，永远。”
“小尤，你是我的公主，生生世世。”
回忆像潮水一样袭来，游遍四肢百骸，刺痛着她每一根神经。
王子。
公主。
永远。
生生世世。
泪水顷刻间决堤，顺着脸颊“唰唰”往下落。
回忆那么美好，可她的心却这样痛。
言熙，亲手把这一切都毁了……
“言熙，为什么……不早点放我走？”
顾子尤死死咬着唇，压抑泪水。
怎么会忍心伤害你……
他迷晕她的时候，她求他放过她的时候，她拼命想逃跑的时候……
这句话在哪儿？
“小尤，我只是气坏了，你那样的态度，那样的话，你说你……”
左言熙一身挫败。
不爱我，这几个字，每一个都让他心痛，他不想说。
“可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啊。”
顾子尤喉咙哽咽，眼里即无奈又无措。
感情无法选择、无法勉强。
他怎么就是不明白！
左言熙在她这样的目光中越发的怯弱，“小尤……”
“言熙，你不该的，不该这样做。”
顾子尤呢喃着摇头，心里一阵阵抽痛。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失去的，永远无法弥补回来。
王子和公主的梦彻底碎了。
碎在那个晚上，碎在冰冷的医院里。
“扑通”一声。
左言熙直直跪在她面前，红了眼眶，“小尤，原谅我。”
“……”顾子尤怔住，双手死死攥紧。
原谅？
她如何原谅啊。
“言熙，我没法原谅你。”
她的声音很轻，沙哑的厉害。
“……”左言熙凝着她，眉头皱起。
他没有铸成大错，为什么不能原谅？
连跪在她面前都不行？
“言熙，恨你，我做不到，但——”
顾子尤的声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又说道，“你也再不是我的王子。”
曾经，她心里永远有言熙的位置。
是温文尔雅、绅士有礼，对她温柔疼惜的王子。
可现在，她的王子，已经面目全非。
左言熙愕然睁大眼，心头似刀剜般刺痛。
她不爱他，连王子都不是了？
怎么可以？
他不接受，不接受！
“小尤，不要这样说……”
“言熙，我感谢你没毁了我，可——”
顾子尤闭了闭眼，压下心里涌上来的那股痛，声色艰难，“你害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左言熙猛的僵住，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她的孩子……
“言熙，你走吧。”
顾子尤不再去看他，微微侧开身，让出门口的位置。
够了，她好累。
不想再说任何话。
你走吧……
这几个字，生生敲在左言熙身上。
左言熙颓然的站起，像被人打断了骨头一样，踉跄着走出房间。
小尤，我的公主，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脚步声消失，顾子尤一下瘫坐在地，泪流满面。
她和言熙，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许可心上前抱住她，难掩哽咽，“小尤，别哭，别哭。”
————
左言熙失魂落魄。
步伐踉跄，神情颓废。
像街边醉酒的流浪汉。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别墅，如何走出院子。
耳边，小尤的声音还在响。
“你也再不是我的王子。”
一遍又一遍。
刺痛他的耳膜，穿透他的心。
他啊。
终究是失去了。
马路上连辆车都没有，光影昏暗萧条。
他感觉浑身都冷，骨骼和血液都好似被冻僵。
“左公子，请留步。”
乔莫从角落窜出来，看着他，一脸淡漠。
左言熙只扫了她一眼，便转回身，“我不认识你。”
“左公子，俞先生有请。”
乔莫一贯平淡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冷。
仿佛，无形中带着一抹压制的怒火。
“……”左言熙脚步顿住。
俞逸宸……
来的正好。
乔莫向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立即上前，架着左言熙上车。
左言熙没有任何的反抗和挣扎。
既像是一种妥协。
又像是一种选择。
车子一路行驶，驶向偏僻……
左言熙万万没有想到，保镖会带他来这栋别墅。
他抓小尤来的那栋别墅。
保镖打开卧室的房门，一把将他推进去。
室内灯火通明。
俞逸宸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凝目睥睨着他。
眼神犀利，神色沉稳，恍若君临天下的王。
左言熙站在他面前，姿态慵懒，神情黯然。
身上那股挫败、颓丧遮都遮不住。
还未短兵相见，光从气场上，左言熙就矮了半截。
“……”俞逸宸不说话，深邃的眼眸里幽暗一片。
左言熙勾起唇，状似悠闲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意有所指般开口，
“俞总喜欢这里？”
说完，他的视线往床上一扫，一脸的回味无穷。
“砰”的一声，俞逸宸一拳打在他脸上，随后，接二连三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落哪儿打哪儿，毫无章法，毫无技巧，纯纯的在通过力道发泄。
左言熙躲也不躲，看着他笑。
每挨一下，他的笑声就大一些，然后越笑越大声。
像疯了一样。
俞逸宸阴沉着脸，一脚又一脚的踹在他身上。
左言熙嘴角的血流到脖子，却还在笑，好像这样被打很过瘾似的。
俞逸宸又狠狠踢他一脚，才靠坐在一旁的桌上。
把他打死？
太便宜他了。
他要让他活的比死还痛苦。
“说，你去找她干什么？”
俞逸宸冷冷的问。
“……”左言熙微微一怔。
抓他来就是想问这个？
他把嘴角的血一擦，倚在身后的墙上，挑衅似的笑，
“你不想先知道，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什么？”
“……”俞逸宸不语，双手握成拳。
“不想知道，我有没有碰她？碰了几次？”
左言熙继续开口，像是非要将他激怒似的。
俞逸宸蓦得冲过来，又一脚脚踢在他身上，力道越来越狠辣。
左言熙依旧不躲，还是像刚才一样，发疯般的狂笑。
像是这一脚脚，不是在让他疼，而是让他很舒服。
俞逸宸突然停住动作，俯视着他，
“你想死在我手里？”
“……”左言熙的笑声止住，浑身僵硬，眼里逐渐蔓延上无边的痛苦。
小尤不会惩罚他。
正如她不会原谅他。
一个有良知的人，在犯错的时候，得不到惩罚，得不到原谅……
他何其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