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玉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千万不要让人抓住她在火灾现场。
可是,林小玉又不确定,刚才喊救火的村民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到底看到了多少?
要是喊救火的只是远远看到打谷场的火光和浓烟,那自己跑了应该没事,可万一那人看到自己了呢?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到了这种时候,林小玉脑子也是转得飞快,她迅速将手里剩下的半盒火柴扔进火里,快速跑到路边,把地上潮湿的野草连根拔起,拧在一起,就拼命地朝草垛上的火苗抽打。
一边抽打火苗,还一边焦急地大喊:“着火啦,着火啦!救火啊!赶紧救火啊!”
可是火焰已经熊熊而起,又岂是她草绳抽打几下就能够熄灭的?
何况,林小玉抽打的还是大草垛上的火苗,至于那个烧得最旺,里面有人的小草垛,林小玉是管都没管,唯恐小草垛子上火烧得不旺。
很快,有村民提着水、拿着铁锹、扛着草叉过来。
“有禄家的,火都这么大了,你那么弄不管用,赶紧把没着火的挑开,少烧一点算一点,我们家那口子已经喊人去了。”
说着,有村民塞给林小玉一把草叉,让她把已经着火的稻草和没着火的稻草挑开,自己则是用铁锹铲着土,朝火堆上拍去。
有拎水桶的,一桶水已经全泼到了火苗上,可火势这么大,一桶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打谷场又不挨着水井和池塘,想靠人工运水救火根本就不可能,草垛最多只能保住一部分。
林小玉看了一眼已经四面起火的小草垛,和烧了一半的大草垛,果断就把着了火的稻草往小草垛上面扒拉了过去。
“小草垛已经烧成这样了,怕是保不住了,咱们先保大草垛吧。”
林小玉一边咳嗽,一边朝又一批赶过来救火的村民大喊。
林小玉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时候没有什么灭火设备,干稻草又极容易燃烧。火势大了,能做的,只有尽快把没着火稻草的和着火的稻草隔离开,至于已经着了的部分,那就等着自然燃尽吧。
水桶很快退出了救火的队伍,大部分都是草叉和铁锹。
很快,地里干活的,还有建筑工地上垒砖的,也都得到了消息,全不过来参与救火。
人多力量大,随着救火的人越来越多,林小玉这种体力差的很快被替换了下来,换了身体最强壮的年轻小伙和中年汉子。
着火的草垛和没着火的草垛之间很快被清理出一片隔离区,大草垛的多一半,和另外几个草垛都保住了,所有着火的稻草全都被堆到了小草垛子上。
几个汉子拿着草叉和铁锹守着隔离沟,防止火焰再蔓延出来。
林小玉因为刚才救火的时候太过卖力,原本就被烫伤的后背,被火烤得更加疼痛,连脸皮都快要被烤裂了,嘴唇也干得裂了口子。
可是,看到火焰汹汹燃烧的小草垛,看到所有人都已经停下了手里的活,只是守着小草垛,防止火焰重新蔓延出来而已,林小玉的笑容还是直接爬上了脸。
万天勇,去死吧,很快老娘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很快就能跟男人恩恩爱爱,少了你这个绊脚石,老鼠屎,老娘以后全是好日子。
林小玉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火堆,仿佛看到幸福的生活在向她招手,火光中,她仿佛看到万有寿面带笑容地朝她走过来,跟她亲热,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跟她说,想要个属于两个人的孩子。
很快,她怀上了,万有寿处处护着她,连葛老太也不再刁难她,还一再嘱咐,让她要给有寿生个儿子。
再然后,儿子生出来了,儿子稍微大一点,她就又怀上了,又是儿子,一连几胎都是儿子,一个赔钱的闺女都没有生,万有寿和葛老太把她宠上了天,梁翠和陈大美通通被她踩到了脚下。
再再然后,这个梦就跟之前那个十个儿子,十个媳妇的梦重合在了一起,林小玉跟戏本里的地主婆一样,享受着十个媳妇的伺候,膝下还有数不清的孙子、重孙子,每一个都争着孝顺她,她每天就是晒着太阳,靠在舒服的躺椅上,享清福。
林小玉陶醉在自己的美梦里,连身上的疼痛都有点感觉不到了。
谁知,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快看,这个草垛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草垛里头,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我去,真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什么东西会钻到草垛子里面?不会是人吧?”
有人这么一提醒,立马就有人想到,小孩子们喜欢在草垛子上掏洞,在里边捉迷藏,打草仗,玩着玩着,在草洞子里睡着了的也不是没有。
一想到火里可能还有孩子,所有人心里都开始变得没底了起来。
草垛子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又剧烈的晃动了几下,立马就有人待不住了,拿着草叉,就想挑开那个正在燃烧中的小草垛。
可是,打谷场就这么大点地方,旁边都是刚刚挑开的稻草,要是把小草垛子再扒开,这些冒着火苗的稻草要堆放在哪里?稍微一不小心,可能就要把刚才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大草垛再次点燃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拿着草叉的男人立马又为难了起来。
他们只是为难,林小玉可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万天勇在草垛子里既然还能动,那就肯定还没有彻底烧死。
要是这时候,把草垛子扒开,万一万天勇被救活了,再说出,着火前林小玉也在打谷场,那林小玉岂不成了纵火杀人犯?直接就得吃枪子,哪里还有以后的好日子可以过?
不行,不能让他们扒开小草垛,就算万天勇被烧死的事情,迟早也是瞒不住,那也是能瞒一时算一时,至少,也得等万天勇彻底死透了。
想到这里,林小玉牙一咬,心一横,迈步朝准备扒开小草垛的那几个汉子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