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修言略带批判的目光中将一曲听完,大厅内早已座无虚席,一旁的空桌也悄然落坐一人。
此人面红齿白,长相斯文,一身书卷气息,煞是令人心生好感。
回过头来的宁修言端起酒杯冲着四人笑道:“今天我们几个也算是涨见识了,京都云雨楼果然不同凡响啊!”
恰在此时,先前登台献曲的琴儿与媚儿联袂而至,向着几人俯身一礼,轻笑道:“侯爷可还满意?”
宁修言朝旁挪了挪,让开了两个空座,端起酒盏高举:“琴儿姑娘的琴技当真是天籁之音,沁人心脾,媚儿姑娘的舞姿更是不俗,宛如仙子临尘,你二人可着实令本侯开了眼界!堪称云雨楼琴舞双绝!”
琴儿听着称赞,顺势落座,掩嘴轻笑,“侯爷满意便好,奴家还怕侯爷瞧不上我等庸脂俗粉!不知可否请侯爷点评一番?”
媚儿则是撇了撇嘴,但眼底欣喜之色却是藏不住。
“本侯一介武夫,哪里敢瞧不上两位姑娘?只是说来惭愧,此曲本侯甚是满意,奈何不通音律,故而无法点评,还望琴儿姑娘不要以为是对牛弹琴才好!”
“咯咯……”
听着宁修言如此招笑的自嘲,琴儿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奴家早些年来京都时便曾听闻,镇远侯府的宁侯爷乃是人中龙凤,不苟言笑的正人君子,没曾想竟还有这般有趣的一面!”
宁修言摸了摸鼻尖,讪笑道:“谣言不可尽信!”
“但谣言也并非空穴来风不是?”
“呵呵,来来来,琴儿姑娘若无其他事情,不如留下一同饮酒如何?”
“侯爷果然是初次来云雨楼啊!”
见琴儿答非所问,宁修言放下刚举起的酒盏,纳闷道:“哦?这其中还有什么讲究?”
“云雨楼历年来的规矩便是每位姐妹一人只展现一次才艺,若是有人能够在这之后上台挑战成功,便可入得闺房,待到第二日离去即可!”
说到这里,琴儿白嫩的脸庞微微泛红。
媚儿自豪的适时开口:“至今还未有人能够在琴技上胜过琴儿姐!”
一听这话,宁修言心中懊悔不已,当年自家怎么就是个练武的莽夫世家呢!
若是书香门第,教个琴棋书画什么的,今日不就能大被同眠了?
轻叹一声,宁修言故作懊恼:“可惜了啊!若是本侯也会一些音律,说不得今夜要同琴儿姑娘彻夜长谈了!”
本不过是一句无心戏言,但琴儿却似双瞳剪水,神色娇羞地微微低垂螓首,“若是侯爷愿意,奴家可去侯府教授琴艺!”
此言一出,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
尤其是田大力,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
开玩笑,女帝的夫婿你一个风尘女子也敢打主意,妄想共侍一夫,攀高枝也不是这么攀的。
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而莫昶业却是面露惋惜之色,一个如此国色天香的女子投怀送抱,若非侯爷是女帝夫婿,今夜便可佳人入怀了。
反观大牛二牛两人倒是充耳不闻,依旧喝酒吃菜。
在他们二人眼中,琴儿与媚儿不过是娇柔无力不好生养的弱女子罢了。
宁修言却是神色一僵,其实他倒是不介意让琴儿来自己府上。
只不过琴技什么的他不太了解,若是床技,他自问有着前世的丰富阅片经验,还是能够与她探讨一二的!
当然,如果琴儿还是个雏儿的话,也无所谓,反正就当纳个妾了!
只是如今府上已经来了一个与自己有过露水情缘的李紫涵,若是还将琴儿带回去怕是极为不妥!
终究是古代,青楼女子可是比贩夫走卒还要低贱的存在。
饶是云雨楼门庭显贵,却也掩盖不了内里是倚门卖笑的事实!
见宁修言不接话茬,琴儿原本羞涩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尴尬地起身为宁修言倒了杯酒水,又给自己填满,举杯开口:“是奴家失言,还望侯爷恕罪!”
说罢便一饮而尽,放下杯盏的瞬间,凄然一笑:“奴家想起来还有琐事没曾处理,先行告退,还请侯爷莫要见怪!”
宁修言不以为意,微笑着示意她有事先行即可。
待二人走后,莫昶业叹息道:“可惜了,若非侯爷与陛下有一纸婚约,琴儿姑娘便是养在外宅当个外室也是极好的!”
宁修言白了他一眼,带着三分教训的口吻对着他开口:“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昶业,你别哪天没死在沙场上,倒是死在女人手上了!”
莫昶业心中一凛,连忙神色紧张地站起身,“侯爷放心,属下绝不会有那一日!”
“行了,行了,这里是青楼,又不是军营,犯不着这般拘束,本侯只是提醒你一句!坐下,接着喝酒!”
说着还亲自为几人斟满酒杯,这让一股暖流滑过几人心尖。
说实话,对于莫昶业的话,宁修言并不生气,甚至是有着一丝得意。
要知道,当一个下属不畏强权,敢站在你的角度去替你考虑问题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这个人将会成为自己的心腹。
眼下自己在京都可谓是扎眼得很,云雨楼内迎来送往的达官显贵又何其之多?
莫昶业能这般说中自己的心事,自是将他本人当成了宁修言的人!
很快,有着宁修言调节气氛,推杯换盏间,这上下级的关系也就荡然无存了。
然而,酒桌上男人之间聊的无非都是些国事、女人之类的话题。
前世身为普通人的宁修言只能是发发牢骚,宣泄心中不满。
但如今他可是大夏的侯爷,正儿八经的国之栋梁,对于国事的话题,就不再是有心无力了!
至于女人,横竖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无非是云雨楼中哪个姑娘最漂亮,腿最长一类的荤话。
“没位子了?那边不是有一桌吗?让他起来,所有损失本公子今日双倍赔给他,今日来云雨楼,本公子就是为了买念儿姑娘的画作回去的!”
听着熟悉的声音,宁修言下意识回头看去,赫然是一位老熟人。
当日被自己揍得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唐瑛,只不过今日与他一同前来之人不是那日的裴兴与安泽信。
但看他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显然站在他身边那名稚气未脱,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份不简单!
尤其是那小表情,眼高于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滑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