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的头痛得厉害,那些陆行鲨爆破的血雾似乎溅到了她脸上,一些喷进她的鼻子里,一些喷进她的眼睛里,还有些落进了她的嘴巴。她鼻子酸得厉害,胃里翻滚,只觉得恶心想吐,眼睛又涩又疼,好像难以睁开一般。
但脑袋的刺痛是最难以忽视,埃格伯特受伤的那只手臂没法去拉住陆昭昭,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从他怀里倒下去,直至她摔进了海水里。
艾德里克这边则是刚刚扳回一城。
他原本因为分心,正被鲛人按在了水中,身上挨了不少爪印,这个鲛人的指甲有毒,艾德里克明显落于下风。但放在大量爆炸的陆行鲨令鲛人发了狂,它闻到大量水生的血腥气更是狂乱。它仰起头发出一声长啸,正好被艾德里克找到机会一脚踢飞了它。
反派死于话多,不会说话也要给自己整点“语言”。
少女被艾德里克郑重地揽入怀中。
陆昭昭还撑着一口气,却还是努力抬起头,眼前茫茫一片,看不清艾德里克的脸,少女露出一个苦笑,喃喃道:“我好累啊。”
说完,不等艾德里克回答,陆昭昭闭上了眼睛。
鲛人又一次爬了起来,有些谨慎,观察着艾德里克,不再贸然发动攻击。
埃格伯特也带着万妮娅迅速降落,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其中还包含了许多更加复杂的情绪。
他的确目光落在少女紧闭的双眸上,她的脸上粘满血污,脏得厉害,他可却觉得从未见过这样的动人的面容。
艾德里克再次把陆昭昭交给了埃格伯特,自己迎着鲛人而去。
他被抓伤的伤口现在变得滚烫无比,要抓紧时间干掉它了。
十分钟之后。
帝国最年轻的上将站在海水中,背对着三人,而鲛人躺在海水里,血液染红了海水,少顷,艾德里克回过头走向昏迷中的陆昭昭,在少女面前伸出手。
银发青年轰然倒下。
万妮娅惊慌失措。
埃格伯特则一言不发,冷静地打开了雨林区的后门大门。
门开了。
被硬灌进去的海水开始往外喷涌,弄湿了门外站着的人的衣裤。
门外站着好多人。
有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皇太子埃维斯;有植物园的园长;有前任军部首席指挥官希尔伯特;有医生;有特勤;有记者……
埃格伯特放心地两眼一黑也倒了下去。
四个人都狼狈得一塌糊涂,全身都是血污。
而万妮娅看着身旁三个什么人事不省人的,小公主终于不用控制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着扑到埃维斯怀里。
“呜呜呜,好可怕啊,哥哥。”
埃维斯拍着万妮娅的后背。
医务人员连忙把三个昏迷人员抬上担架。
特勤局则迅速进入现场调查痕迹。
一个特工走到埃维斯面前,凝重地举起手中的探测仪,看着皇太子道:“殿下,这里出现过SS级甚至以上的精神力痕迹。”
他手中的探测仪显示出S级精神力残留。精神力残留是会衰减的,根据时间快慢衰减程度也都不一样。
而根据几人进入雨林区时间到出来时间可以推断,使用精神力的时间大概有多久,说明之前有人在这里使用了超过SS级的精神力才能遗留下S级精神力残留。
特勤有些惊讶,“难道是艾德里克上将二次觉醒了?
“先等他们醒来再说吧。”埃维斯看了一眼兄长血肉模糊的手臂,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艾德里克的伤当天晚上就好了。
他是S级雄性,及时解毒加上休息,他这会儿已经醒了。
连身体一向不好的埃格伯特都醒过来了,唯有陆昭昭,昏迷不醒。
哈里听说出了事,已经火急火燎来了帝国中心医院,结果艾德里克垂头丧气坐在病房外,而陆昭昭躺在房间里,脸色雪白。
哈里沉下脸。
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我进去了。”
少女小脸苍白得一塌糊涂,秀丽的眉毛微微蹙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埃维斯来向艾德里克表示感谢。
他今天挽救了两个雌性和大皇子的性命,值得皇帝亲自给他颁予奖章。
艾德里克却犹如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神情冰冷得像是高山积雪,又带着一丝沮丧消沉,连埃维斯说了什么也仿若未闻,只是如雕塑般呆呆地看着陆昭昭的病房门。
见艾德里克如此,埃维斯也不好意思就此离开,他是皇储,而陆昭昭更是帝国无比珍贵的雌性。再加上万妮娅苏醒后所说的陆昭昭今日那犹如勇士般英勇的行为,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就此离去。
哈里进去了一小时,却至今没有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哈里才从病房里出来,他径直走到艾德里克面前,悄悄在他耳边耳语了什么,两人一起进入了陆昭昭的病房。
埃维斯没有得到邀请,只好站在外面等待。
哈里关上了病房的门。
他的神情严肃,“昭昭今天动用精神力了?”
艾德里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些陆行鲨的死不是他做的,埃格伯特是个A级精神力的雄性,他没法同时爆掉那么多陆行鲨,那就只能是陆昭昭。
艾德里克迟疑地点点头,有些疑问:“昭昭是精神力能够攻击?”
在帝国,甚至整个星际的历史上,这样的雌性都没出现过,艾德里克实在无法想象陆昭昭是怎么做到的。
哈里看出他的疑惑,耸耸肩,说:“她的精神力极不稳定,一开始受了刺激才出现了攻击性力量,这次应该也是吧?”
艾德里克开始复盘现场。
“昭昭还没学会安抚雄性,攻击倒是杀伤性拉满了。”听着艾德里克描述的现场,哈里无限感慨。
……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射入病房,一缕金光洒在少女的睫毛上,像是落满睫毛上的起舞的金羽。
陆昭昭的睫毛抖了抖。
少女慢慢睁开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屋子里只有机器监控心率发出的规律的滴答声。
而两个人男人则在床的这边,一个趴在床的一边,正常睡梦中。
他们一人握了她的一只手,就是睡梦中也握得那样紧,好像对待珍宝,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手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