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浅浅基本了解了这个世界,这是1981年,刚刚改革开放包产到户,虽然物资匮乏,但是农民干劲十足。
她的父亲叫樊玉友,是养路中心的养护工人。工作地点就在安匠乡,而母亲的娘家与养护中心相隔一条马路,因为人踏实勤快,丈母娘很是相中,许了五个姑娘中的老四成了婚。
就是那个十八岁的产妇,名叫陈默然小名素娟。
一个月的婴儿视线已经能够聚焦,但浅浅依然只能依靠本能控制这具小小的身体。她抬眼望去,这一世的母亲,面貌稚嫩,细眉细眼,不过中人之姿。
一晃四年,小浅浅已经可以帮着做一些简单的农活,这期间浅浅也曾多次试着催动法力。却是毫无反应,就连跟自己有契约的小银和小绒也丝毫无法联络。
只能困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一点点长到四岁。
这一年是1985年,父母又给她添了个小妹妹,又是那张土炕,产妇还没有整理好。
爷爷听到产婆三婶儿说,又是一个女孩,拿着烟斗坐在门前木头桩子上,一声不吭扭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正在大灶台炒芝麻的叔叔,啪嗒一声扔下铲子出去了。
“孩子他爹,你有没看见一个巨大的火球从窗户边飞过。”产妇还很虚弱,惊讶的指了指纸糊的窗户。
“我也看见一个火球飞过去了,这孩子将来肯定会大富大贵。”憨厚的男人惊异说道。
“这孩子我可抱走了啊。”早就在炕沿边坐着等得不耐烦的老姑奶奶,抖了抖手里的包袱布,就要上前抱孩子。之前说好的,这一胎如果还是女孩,就托人送走。
如今这个计划生育政策下,很多二胎还是女孩的,需要找人处理掉,有需求就有市场,
老姑奶奶有些人脉,如今可是红人,谁家头胎是女孩,二胎都找她来好吃好喝伺候,在这候着,若是生了女孩就五块钱委托她处理掉。
“不送了,闺女儿也好,还留着给我打酒喝呢。”男子抱起女婴,颠了颠,笑呵呵的说道。
“呸,不送你喊我来,耽误老娘功夫。”老姑奶奶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呸了一口,气鼓鼓的走了。
产妇看着丈夫,吁了一口气,又叹气说道:“可,你是有单位的人,只让生两个。这?”
小小的浅浅挤进屋里,听到他们要把自己的孩子送人,觉得震惊不已,这是什么无语的年代。
“娘,她叫什么?”她用小手摸了摸妹妹黏糊糊的紫色的脸蛋。
“就叫乔儿吧!”产妇显然不是很高兴,语气平淡。
“乔儿?”浅浅眼睛一亮,顿时觉得无聊的人生有了乐趣。
三年后
“月儿,快快,去追你妈,你妈跟你爷爷吵架,又跑了。”正在打谷场扬谷子的二娘,冲正领着妹妹走过来的浅浅喊道。
“啊?”
“快上来,姐姐背着你去找娘。”小浅浅今年七岁了,一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带孩子。
在农村,父母忙农活,老大带大老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浅浅的父母成婚以后聚少离多,一个在安匠道班上工赚工分,一个在小组干农活,土地包产到户,家家户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孩子们就是自由生长,长的是直是歪,全靠天性。
“呜呜呜,不走,玩,呜呜呜”小妹妹刚刚三岁,话还说不利索呢,圆圆的小脸被风皴裂的通红,淌着鼻涕不肯离开玩的正欢的小花狗儿。
浅浅心中焦急,母亲和爷爷吵架回娘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得赶紧去追回来,上前蹲下身体,强行将妹妹背在背上,转身就往下沟追去。
小妹妹流着鼻涕,使劲的薅着浅浅的头发,打着挺的叫唤,浅浅忍着疼背着小妹妹,小短腿跑的飞快,顺着下山的小路一边跑一边喊。
扑通,脚下石头一绊,两个孩子像小狗一样咕噜噜顺着山坡滚出去好远。
“哇哇哇”小妹妹本来就又皴又黑的小脸,又擦在地上沾了土,隐隐有些渗血。
浅浅坐起来,心疼的把小妹妹搂在怀里,望着早已经不见母亲踪影的羊肠小路,无奈的大哭。
七年了,真真是度日如年,浅浅再一次念动口诀调动真气,仍然毫无反应,她尝试过各种方法,甚至偷偷把头插在水里,让自己窒息,都无法离开这里,所以说这个世界不是幻境。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做一辈子凡人嘛?浅浅不禁借着由头哇哇大哭。
“主人,我时间紧迫,只能告诉你,这里是个平行世界,你的灵魂被困在这具肉体里,必须在这里经历该有的人生体验后才能离开。”正在大哭的浅浅突然听见头脑里小银的声音。
立刻惊喜的止住哭声,被口水呛到打了个嗝儿。
“额,额,额,小银你在哪里呀,这小娃娃整天屎尿屁的,我想回去啊!大哭t﹏t”浅浅焦急问道。
“我被大能当成跳绳,拧着玩。好不容易有机会跟你联络上,我时间不多,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小银语速很快的说完这句就没了声音。
什么人能把万象巅峰的蛇妖当跳绳玩,看来目前只能做个乖孩子,走一步看一步啦!
浅浅无奈,母亲没追到,只能背上小妹妹,吭哧吭哧的又顺着小路爬山坡回到家里。
爷爷是个性格暴躁的老头,动不动就用烟袋锅子抽打已经中年了父亲,但是对两个孙女却是极疼爱的,并不重男轻女。
两个孩子土不狼嚎的回到家,口渴了,拿着水瓢蒯了一瓢凉水,吹了吹水里活蹦乱跳的十多只大脑袋细身子的黑色小虫子,咕咚咕咚喝完了。
“姐,饿。”小妹妹此时已经不哭,沾满土的黑色小手使劲一抹鼻涕,可怜巴巴望着姐姐。
浅浅无奈的接受现实,走进屋里,“爷爷,爷爷”爷爷还在场院里扬谷子,奶奶老早就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就是浅浅的父亲在安匠乡做养护工人,一个小儿子在孟家院打短工赚工分。
“锅里有疙瘩汤,盛出来吃吧。”爷爷头也没回,仍然在一下一下的用链接儿抽打着高粱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