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歼教众险
青铜剑在地缝中震颤的余音尚未消散，整座建筑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林逸撑着发烫的楼梯扶手，看到渗进砖缝的黄浦江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盐晶，那些悬浮的水雾颗粒折射出诡异的双彩虹。
"；这是......"；他刚要抬手触碰近在咫尺的虹光，膝盖突然不受控地发软。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红光，生命值条末端竟附着三枚樱花形状的暗器图标。
"；当心！"；白衣女子的折扇堪堪扫过他后颈，将一枚旋转的齿轮暗器钉在墙面上。
林逸这才惊觉自己连听觉都开始迟钝，方才分明听到齿轮破空声，身体却来不及做出反应。
刘二妮反手甩出峨眉刺击碎第二枚暗器，飞溅的木屑在她脸颊划出血痕："；某些人不是说解毒丸能解百毒吗？"；她转头瞪着正在收剑的风影侠士，染血的麻花辫扫过对方玄色劲装的银线云纹。
风影侠士从腰间革囊抖落七八个空瓷瓶，青玉剑穗撞在瓶口发出清脆声响："；三日前在十六铺码头截获这批药时，瓶身标签早被江水泡烂。"；他突然用剑尖挑起地上一截断指，指腹残留的靛蓝纹路正与刘二妮腰间香囊的绣纹呼应，"；倒是刘小姐该解释下，为何毒雾教徒身上会有蜀中唐门的标记？"；
林逸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分明看见风影侠士握剑的手背浮现出细密汗珠，而刘二妮藏在背后的左手正悄悄结着某种道家法印。
承重柱裂缝里渗出的咸湿水汽忽然扭曲成百乐门霓虹灯牌的形状，苏婉那串翡翠链扣的幻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诸位请看。"；灵族使者突然开口。
她指尖残留的孔雀蓝灵纹照亮半空悬浮的盐晶，每个六棱柱中心都封印着不同时空的影像——穿中山装的林逸在码头交接情报、戴翡翠耳坠的苏婉将密电本塞进留声机、甚至还有王队长在军统站怒摔茶杯的画面。
神秘老者用烟杆敲碎最近的一粒盐晶，爆开的荧光中赫然是张啸林与山本一郎在虹口道场密谈的场景。
他吧嗒着旱烟沉吟："；阴阳倒错之地，最忌执着因果。
林小友，你确定要此刻深究？"；
林逸抹去鼻血，发现掌纹里嵌着的铜钱锈迹竟变成了新鲜血渍。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提示：【时空扰动值87%】。
他望向窗外，本该是霞飞路的街景此刻却化作层层叠叠的琉璃色漩涡，连梧桐落叶都在半空分解成发报机的摩尔斯电码。
"；先离开这栋楼。"；他咬牙撑起身子，军统特训的本能让他注意到地板缝隙渗出黑色黏液。
那些液体正在腐蚀青石板，形成与毒雾教徒咽喉齿轮完全相同的花纹。
白衣女子突然拽住他手腕："；等等！"；她展开的泼墨折扇上，那条复活过的断龙正痛苦翻滚。
墨色山水间浮出几行血字——正是三小时前林逸在系统界面见过的任务提示。
风影侠士突然剑指东南角："；有东西在重组空间。"；青铜饕餮纹在他催动下发出低吼，剑锋所指之处的墙皮簌簌剥落，露出后面闪着金属冷光的齿轮组。
那些精钢齿轮的咬合方式，竟与百乐门舞台的升降机结构如出一辙。
灵族使者突然将双手按在地面，灵纹顺着盐晶脉络急速蔓延。
当孔雀蓝光芒触及齿轮组的瞬间，整面墙壁突然变得透明。
众人倒吸冷气——墙后并非弄堂街道，而是翻滚着电磁火花的虚空，无数铜钱在紫色电弧间穿梭碰撞，发出类似防空警报的尖啸。
"；走西北角的消防梯！"；神秘老者烟杆喷出橙黄火星，在腐蚀性黑液中烧出一条焦痕小径。
林逸最后一个冲出窗户时，瞥见自己留在窗台的掌印正被黑液重塑成樱花形状。
众人喘息着跌坐在巷口的黄包车堆里。
刘二妮正要说什么，突然惊恐地指向天空——本该是落日的位置，此刻悬着个巨大的青铜罗盘，表盘刻度的阴影正将街道切割成棋盘状的发光区域。
林逸摸到腰间配枪的握把在发烫。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认知协调度跌破临界值】，视网膜上所有物体的轮廓都开始渗出细小的数字代码。
他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巷子砖墙上新出现的弹孔竟排列成王桑给日军的效忠书文字。
"；这不是结束。"；灵族使者突然按住心口，她锁骨处的灵纹正在褪色，"；我能感觉到......"；话未说完，整条巷子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齿轮咬合声。
那些被遗弃的黄包车轱辘开始自发旋转，辐条间迸出的火星在空中拼出日文假名组成的军令状。
风影侠士的剑穗无风自动，他脸色凝重地望向林逸："；每个时空的污染都在相互渗透。"；玄色劲装的暗纹不知何时已变成军统制服的领章图案，而白衣女子折扇上的血字正逐渐转化成密电编码。
林逸摸出三枚铜钱，发现它们早已熔结成微型发报机的形状。
当咸腥的江风卷着百乐门歌声掠过时，他清晰听见苏婉的声音混在周璇的《夜上海》里轻声说："；小心霓虹......"；林逸握紧熔成发报机形状的铜钱，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触碰到金属表面时竟发出电报键敲击的滴答声。
他望着黄包车轱辘间仍在闪烁的日文假名，忽然意识到这些悬浮的火焰文字与系统界面跳动的代码有着相同的频率。
“往北走三步！”神秘老者突然用烟杆敲打地面。
他旱烟袋里爆出的火星在众人脚下烧出七个梅花状焦痕，恰好避开从地砖缝隙窜出的靛蓝色电弧。
刘二妮踉跄着扶住白衣女子，她脚踝被毒雾腐蚀的伤口正渗出带着齿轮碎屑的黑血。
灵族使者突然剧烈咳嗽，锁骨处褪色的灵纹竟渗出淡金色的液体。
她抓住林逸的袖口时，指尖残留的孔雀蓝灵纹将两人衣袖缝合出细密的二进制编码：“东南方向……咳……有空间褶皱……”话音未落，众人身后的砖墙突然像浸水的宣纸般软化，露出后面漂浮着无数青铜罗盘的虚空。
风影侠士突然剑指苍穹。
他衣襟上的军统领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青玉剑穗却诡异地指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颤动：“这些罗盘在修正时空坐标。”玄铁剑身上映出众人扭曲的倒影——林逸的军装时而变成中山装时而化作长衫，白衣女子的折扇在绢面与液晶屏之间不断切换。
“小心！”刘二妮突然甩出峨眉刺。
暗器穿透正在虚化的黄包车篷布，将一只从时空裂缝中探出的机械触须钉在墙头。
那布满齿轮的金属肢体疯狂扭动间，众人惊觉触须末端连接的竟是缩小版的百乐门霓虹灯牌，苏婉的翡翠耳坠在灯牌里化作跳动的绿色光标。
神秘老者突然用烟杆挑起地上一滩黑液，燃烧的烟丝将腐蚀性液体蒸腾成带着咸腥味的雾气：“这些时空乱流在模仿黄浦江的潮汐。”他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烟锅里的火光映出众人脚下逐渐成型的八卦阵图，“每刻钟方位轮转，需在戌时三刻前找到阵眼。”
林逸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投射出不断倒计时的红色数字。
当他的视线扫过灵族使者褪色的灵纹时，突然注意到那些淡金色液体在地面形成的图案，竟与王队长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锁完全一致。
“西北乾位！”白衣女子突然展开折扇。
泼墨山水间游动的断龙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墨色龙息将前方蠕动的空间褶皱烧出个焦黑的洞口。
众人跌跌撞撞冲进裂缝时，林逸的配枪突然自动上膛——枪管温度高得惊人，准星竟自动锁定某个正在具象化的黑影。
跨过时空裂缝的刹那，咸湿的江风突然变成带着檀香味的暖流。
林逸踉跄着扶住雕花廊柱，发现众人竟置身于某座古色古香的藏书楼内。
朱漆木架上的典籍正在自发翻页，泛黄纸页间飘出的不是墨香，而是百乐门大提琴混着发报机声波的诡异合鸣。
“欢迎来到时晷阁。”沙哑的声音从阁楼阴影处传来。
身着葛布长衫的神秘隐士手持青铜日晷缓缓走下木梯，他布满老年斑的脸上交错着齿轮状的血管纹路，“比我预计的早了半柱香，看来灵族的丫头快撑不住了。”
林逸的瞳孔骤然收缩。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金色提示框：【关键Npc触发】。
他注意到神秘隐士腰间悬挂的鎏金香囊，囊口垂落的流苏正与刘二妮发间缠绕的丝带同步摆动——那是蜀中唐门特制的千机结。
“前辈知道我们要来？”白衣女子不动声色地挡在灵族使者身前，折扇上的密电编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甲骨文。
藏书楼外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那些悬浮在虚空中的青铜罗盘开始撞击雕花木窗，在琉璃窗格上烙下带血的摩尔斯电码。
神秘隐士将日晷放在八仙桌上，晷针投影恰好指向林逸心口：“三日前虹口道场的樱花开了二度，我便知有客要至。”他枯槁的手指突然刺入自己左眼，掏出的眼球在掌心化作水晶罗盘，“想要知晓《江山万里图》与时空裂隙的关联，需替我取回被日本人藏在极司菲尔路76号的晷针。”
风影侠士的剑锋突然发出龙吟。
他衣襟上的军统领章不知何时已变成青帮的盘龙纹，剑穗末端缀着的铜钱正迸发出电报局特有的蓝色电火花：“极司菲尔路76号是梅机关的秘密据点，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是张啸林的同宗叔父。”灵族使者突然开口，淡金色的血液从她指缝滴落在地，竟将木地板腐蚀出日式家纹图案，“但也是二十年前炸毁樱花号列车的……”
神秘隐士突然抬手打断她的话。
藏书楼内的烛火同时变成幽绿色，那些正在翻动的典籍突然喷出带着霉味的血雾。
林逸的配枪再次自动上膛，这次准星锁定了神秘隐士微微鼓动的太阳穴——系统界面跳出鲜红的【认知污染警告】。
“天亮前带着晷针回来，我便告诉你们山本一郎在王桑寿宴上要引爆的究竟是什么。”神秘隐士说着突然掀开长衫下摆，他的双腿竟是由无数微型齿轮构成的机械肢体，“顺便提醒诸位，此刻距离时空乱流吞没霞飞路……还剩三刻钟。”
阁楼外突然传来防空警报的尖啸。
林逸转头望去，透过雕花木窗看到的不是夜空，而是翻滚着电磁风暴的巨型齿轮组。
那些精钢齿牙间卡着半截有轨电车，车窗里飘出的不是乘客，而是无数正在分解成数字代码的《申报》头条。
“我们凭什么信你？”刘二妮突然亮出峨眉刺。
她脸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蔓延出齿轮状疤痕，暗器尖端挑着的药粉在空气中烧出靛蓝色火焰，“唐门叛徒张明远，三十五年前你就该死在……”
藏书楼突然剧烈震颤。
神秘隐士的机械双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手中的水晶罗盘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穿和服的山本一郎正将晷针插入某个形似《江山万里图》卷轴的装置，画面背景里赫然是正在虚化的外白渡桥。
“这不是交易，是因果。”神秘隐士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他脸上的皱纹在绿色烛火中时隐时现，“当你们踏入百乐门的那一刻，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林逸突然按住疯狂震动的配枪。
系统光幕上的倒计时与水晶罗盘投影的爆炸倒计时完美重合，而灵族使者锁骨处的灵纹正在融化成带着檀香味的金箔。
当窗外齿轮组咬合声逼近临界点时，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说：“成交。”
神秘隐士露出残缺的牙齿笑了。
他挥手震碎八仙桌上的青铜日晷，晷盘碎片在空中组成上海市区地图，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公共租界与法租界交界处明灭：“记住，见到晷针时千万不要……”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藏书楼东侧的楹联突然自燃，烧焦的宣纸灰烬在空中拼出日文密电码。
当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众人惊觉已站在极司菲尔路梧桐树影下，梅机关据点阴森的铁门正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
林逸摸出怀表，表盘玻璃内侧不知何时结满了盐晶。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晕，他看见表针倒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苏婉正在百乐门后台往留声机里塞密电本的侧影。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膜内炸响，这次不是机械音，而是王队长气急败坏的怒吼：“林逸你他娘的在搞什么鬼！”
当铁门完全开启的刹那，所有人配饰同时发出蜂鸣。
刘二妮的香囊、白衣女子的折扇、甚至风影侠士剑穗上的铜钱，都在月光下投射出相同的全息影像——神秘隐士正站在张啸林与山本一郎中间，三人面前的案几上，《江山万里图》的空白处正被晷针刻出上海市政厅的立体投影。
林逸的太阳穴突然迸裂般剧痛。
系统光幕上的认知协调度暴跌至12%，视网膜中梅机关的铁门开始扭曲成百乐门的霓虹灯牌。
在意识彻底陷入混沌前，他最后听见的是灵族使者带着哭腔的惊呼，以及神秘隐士那句被时空乱流冲散的后半句话：
“……千万不要看晷针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