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忧说完这句话就主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呃，这话……好像有点冒昧了。
人家时昭希本来就是女孩子，穿个女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更何况，人家只是穿了一套素白色的唐装，又没有穿什么黑丝高跟包臀裙。
“果然，我这样穿，有点奇怪，对吧。”
时昭希抚摸了一下自己耳朵边新长出来的短发。
最近长出来的头发，夹杂了很多白发。
不过，这些白发不仅没有损害她一丝一毫的颜值，反而给她添了几分邪性的魅力。
苏忧摇摇头：“没有没有！一点儿都不奇怪，这一套衣服很适合时先生。”
她这样说着，主动上前两步，挽住了时昭希的胳膊。
“走走走，逛街逛街~”
难得不是在时家的卧室里见面，苏忧暗暗松了口气，替自己的肾脏感到庆幸。
时昭希温温柔柔地笑了。
今天她是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穿女装的样子，穿上之后觉得还不错，就想着也让苏忧看一看。
其实，她很担心苏忧会嫌弃她。
她被迫当了二十多年的男孩子，一直穿着男人的衣服，突然换了一种风格，她真的很没有底气。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敢有这样的一些尝试。
离开了梦境，重新回到大众的眼前，她只能继续当那个冷漠无情的“时先生”。
“我是个很懦弱的人。”时昭希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苏忧倾诉：“小时候，我曾经偷偷攒钱，买过小裙子，结果还没有来得及穿，就被我的亲妈一把火烧了。”
“我看着那团火，连哭都不敢哭。”
“只要我哭了，她就会用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言语来攻击我，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是整个世界的耻辱。”
“再后来，我用攒的钱，又买了一个洋娃娃。”
“我不敢穿的裙子，给它穿，我不敢留的长发，给它留了。”
“我用很贵的宝石点缀它，用毛笔蘸着颜料，给它细细地化妆。”
“我很小心地藏着它，可它还是被我亲妈发现，并且像那条裙子一样，扔进了火炉里。”
“那个时候，我还是不敢哭。”
说到这里，时昭希眼眸低垂。
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她眼底的阴霾。
“我总是贪心地想要很多东西，却又总是护不住它们。”
“比如那件裙子，比如那个洋娃娃，比如……”
“比如你。”
苏忧偷偷地侧过脸，看向时昭希。
哪怕她们俩已经在梦中见了那么多次，时昭希也依然没把她当做真正的苏忧。
不过，也正是如此，她才能看到时昭希如此脆弱和感性化的一面。
说到底，时昭希的坚强和冷漠，都只是一层伪装。
真正的时昭希，她的心，依然是一颗女儿心。
苏忧停住了脚步，轻轻地抱了抱她：“没事啦，时先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
即便她是强悍的凤傲天，也应该被允许有一些缺点。
比如说，自私，懦弱……
有缺点的凤傲天，才能看起来更像个人吧！
“如果你不是我的想象，而是真正的苏忧，那就好了。”时昭希靠在苏忧的肩头，仍在自言自语：“苏忧，我很想你……”
苏忧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润。
她知道，时昭希是哭了。
这个很要面子的家伙，肯定不愿意让人发现，她在偷偷地哭。
苏忧便耐着性子，保持着这个姿势，让时昭希靠在她的肩膀，好好地哭了一场。
哭够了之后，苏忧带着她，在春意盎然的公园湖畔走了很久。
她们给湖里的天鹅喂面包，给岸边广场卖唱的小哥打赏，帮年轻的小情侣拍照，还吃了很多高热量但超美味的垃圾食品。
这些都是时昭希没有过的体验。
她今天没有抗拒苏忧对她的梦境安排，也没有强行拽着苏忧进入自己的梦里，所以才能体验到这么多新奇的事物。
一个小时的时间太短暂。
时昭希眸光闪烁，有着明显的不舍。
“美梦总会醒来的。”时昭希还是自言自语：“明知道会醒来，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我还是这么舍不得吗？”
她又看了苏忧一眼。
苏忧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以为你能听进人话了，结果还是我想多了。
凤傲天啥都不信，那她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还不如就这样平平淡淡，陪着她溜达溜达呢。
……
从这个湿漉漉的梦中醒来，时昭希怅然若失。
她呆呆地看着身边的这具骸骨，看了很久，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苏忧，我该让你入土为安了。”
这事儿，琳恩已经跟她提过很多次。
只不过，她一直拒绝沟通，还很暴躁地跟琳恩打了几架，被琳恩揍得鼻青脸肿。
琳恩总是骂她“疯子”、“神经病”、“死变态”。
她也不反驳，只是仍然我行我素。
刚刚那场真实的美梦过后，她好像开悟了。
早应该放手的东西，是时候放开了。
不过，在把苏忧的骸骨入土为安之前，她还是先去了一趟未来酒吧，将这个决定告诉了琳恩。
总是对她横眉冷对的琳恩，难得给了她几分好脸：“你现在终于相信，不用这副骨头架子，苏忧也能复活的事情了？”
时昭希摇摇头：“我不相信。”
琳恩瞬间垮了脸：“你上辈子是头驴子吧？能这么倔啊！以我对苏忧的了解，她应该给你托梦很多次了吧？你一次都没有好好听她说话吗？”
“时昭希，你这个人类真的很奇怪。”穿着女仆装，端着红酒托盘的盗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你为什么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青獠也穿着她同款的女仆装。
不过，她没在干活，而是坐在高高的金属凳子上面，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人类小朋友们的识字画本。
她略微抬起头，看向时昭希所在的方向：“苏苏给我们每个人都托梦啦！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咯，还说会给我带很多很多好吃哒~”
“你们都疯了。”
时昭希用力地捏了捏拳头。
“死人，根本就……不能复活！”
撂下这话，她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等她走远了。
青獠小萝莉这才弱弱地说了一句：“唔，苏苏她……不是死人，是诡异呀。”
盗天好笑又好气：“这话你应该早点说。”
琳恩同样是一脸无语：“说也白说！那货果然是个疯子，别搭理他，让他自己发癫去吧。”
等小妹生龙活虎地回来了，她非得怂恿小妹，狠狠给时昭希几个大笔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