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迢迢嘴边闪过讥笑,继续道:“还有两三日,便过年了。我想着把你接进府去,也好过爷们两头跑。
飞燕姑娘,你说是不是?”
飞燕快哭死了,只能硬着头皮道,“贱妾不过是个供人玩乐的玩儿意,从前是,现在也是。
哪里有脸能够进侯府那等好地方,今日世子夫人贵足踏贱地,已是屈尊。
您今日能给贱妾一个好脸,已是贱妾十世修来的福气,哪里敢去府里污了您的眼呢。”
原迢迢当然想把这人带回侯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讨生活,总比在外头脱离掌控的好。
可这个叫飞燕的贱人,竟然拒绝了她的一番好意,真是不知好歹。
杜鹃是原迢迢的嘴替,原迢迢不好说的话,杜鹃却敢骂出口。
“你这样一心攀附权贵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如今主子大度,准你进府,偏你还要托大,也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傻得紧!”
“你要明白,你们这样的人,进府,才是你的出路。”
杜鹃甚至还上前一步,朝着飞燕的腰间狠狠地踢了一脚。
飞燕紧咬牙关,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杜鹃还要再说,这时屋外却传来了给世子爷请安的声音。
原迢迢与杜鹃主仆二人眼神一碰,便知是贺知璋赶来救场了。
原迢迢瞥向跪趴在地上的飞燕,眼中冷意更甚。
她在杜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朝着刚好进门的贺知璋行了一礼。
“夫君怎的来了?
这大过年的,我想着飞燕妹妹一个人在外宅待着,到底冷清了些。
我今日正巧得空,便来这里接了飞燕妹妹家去。
夫君可是专程过来接我们的?”
贺知璋想要透过原迢迢那张温婉和善的笑脸下,瞧出她真实的想法。
可惜,一无所获。
“飞燕?”
贺知璋先是疑惑,随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瞬间,脸上也扬起一抹笑意,伸手牵住原迢迢的一只手往主位走去,
“这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又重,过来这边做什么?”
先扶着原迢迢坐下,他方瞥了一眼跪着的飞燕,“至于非……飞燕,她身份低微,不便进府。”
原迢迢诧异的‘哎哟’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回了一句,“可到底是爷的女人,无名无分的跟着您,妾担心委屈了这位飞燕姑娘。
且以后要是飞燕姑娘怀了孩子,生在外宅,岂不是外室子?
我是您的妻子,我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侯府的血脉流落在外?”
贺知璋满脸感动,“你为我好的心,我是知道的。
只你放心,飞燕绝不会生下我的骨肉,养在外宅也不过是我心烦的时候,多了一个去处罢了。”
原迢迢将信将疑,但也知情识趣,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便站了起来,笑盈盈的对着贺知璋说道:
“既然爷您有了打算,那我便不好给您添乱。我瞧这天色不早了,便先回府了。
爷您看是跟我一起走,还是随后再来?”
贺知璋也起身,“我先送你出去,等我处理点儿事,再回府陪你用晚膳。”
原迢迢笑着应好,在贺知璋的搀扶下,夫妻俩恩恩爱爱的从飞燕身边略过。
徒留飞燕趴在地上,耳边一直回荡着贺知璋那句‘绝不会生下我的骨肉’,震得她心生怯意,遍体生寒。
不知过了多久,贺知璋返回正屋。
“还跪着作甚么?还不快起身伺候?”
飞燕迅速抹了一把脸,佝偻着身子,来到贺知璋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贺知璋一把掐住飞燕的下巴,微微用力。
飞燕眉头微皱,可却不敢挣脱半分。
嘴里半晌才憋出了一个‘爷’字。
贺知璋吐出两个字,“飞燕?”
飞燕刷的脸色变白,跪在了贺知璋面前,“爷,妾知错。
世子夫人问妾叫什么名儿,妾情急之下,说出了从前的名字,请爷责罚。”
谁知贺知璋却痴痴的笑了两声,“飞燕好啊。
以后你就叫飞燕,忘了非花二字吧。”
飞燕不敢多问,只恭敬回道,“是,妾记下了。”
贺知璋示意飞燕起身,又告诫她,“不该想的不要妄想。”
“你的身份,注定进不了侯府。
不过,你放心,你跟了我一场,我总不会委屈了你就是。以后,自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的。”
瞧着飞燕没有应声,贺知璋好心情的又说了一句,“可别小瞧了大家族里的当家主母,你这样的小角色真进了府,说不准过几日就死得不明不白的了。
爷这可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
飞燕强撑着笑脸,“是,爷的话,妾记下了。”
贺知璋:“记住了就好。
行了,伺候爷更衣吧,爷这会儿突然来了兴致。”
飞燕脸色微微涨红……
这头坐上马车的原迢迢,却没有好心情。
杜鹃忍不住劝道,“世子爷知晓分寸,少夫人您该高兴才是。”
原迢迢一张冷脸,“我是该高兴的。可你瞧瞧飞燕那张脸,我这心里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杜鹃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位飞燕姑娘,奴婢瞧着有一两分像青芜院的表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眼拙,瞧花了眼?”
原迢迢嗤笑,“何止一两分相像!
怪不得咱们这位世子爷不敢把人接进府里去呢,原是打着在外金屋藏娇的主意。”
杜鹃疑惑,“府里明明有正主在,凭世子爷的身份,要纳了蓉表姑娘一个商户孤女,不是难事吧?”
原迢迢顿住片刻,复又说道:“谁知道他们这些男人的心里,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现在倒是希望你家世子爷,把真正的表姑娘纳进后院,也好过在外头养个替身,我瞧着实在膈应。”
杜鹃状似无意的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蓉表姑娘,知不知道咱们世子爷对她的心思。”
原迢迢目光如炬,“倘若真把蓉表妹纳入咱们院里还好些,至少在我拿捏得着的地方。
总好过你家爷养个外室,不让我带回家去,连手都沾不了边。
至于表姑娘知不知道世子爷的心思,又有什么打紧的。
既然你家世子爷在外头养了个那样的外室,那定然是与他的蓉表妹有缘无分了,才想出来的下下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