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军右翼主将是丁列,他的士卒被明军骑兵一次次地冲散,又一次次组织起来。右翼要面对前方的明军步卒和后方的明军骑兵,还要防备河上的明军水军,实在是有些抵挡不住了。
看着明军骑兵排山倒海而来,连丁列自己心里也有些胆寒,更不用说直面这些骑兵创脸的士卒了。
丁列去向中路的刘仁澍求援。
刘仁澍道:“待我击破中路,明军还能翻了天不成?”让丁列再坚持半个时辰。
丁列收到回复,哭笑不得,“要是能再坚持会儿,我哪里还会去求援?”
不得已,丁列大喝一声“随我杀贼”,抄起长刀,带上亲兵,亲自杀入了战团。
他手持长刀,带头逆袭水军左卫,长刀挥舞翻飞,接连砍杀数人。整个黎军右翼精神一振,竟然生生爆发出一股勇气,将即将崩盘的战线给维持住了。
赵辉也发现了这一股队伍,丁列的将旗在大阵中上下翻飞,十分醒目,赵辉便策马朝着丁列冲去。
赵辉绕开几股堵截的黎军,直直的朝着丁列将旗所在之处撞去。
黎军大多都是草台班子,很多将领甚至都没见过具装甲骑,士卒见到明军重骑兵排山倒海不要命地撞过来,就是吓也吓掉半条命。
不少士卒见了赵辉的骑兵纷纷闪避开来。
丁列听到了动静,却是转身迎了上来。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冲过来的骑兵,双膝微微弯曲,双手握紧的长刀微微前倾,似乎随时准备一刀劈出。
赵辉见他不闪不避,暗叫一声好,挺枪直刺丁列。
丁列周围的士卒见明军排山倒海一般冲撞过来,一哄而散。在马头离丁列还有十步左右时,丁列忽的往边上闪去,然后猛地一蹲,长刀横扫。
这一刀,要是被他扫中,赵辉胯下的马最少要少两条腿。
说时迟那时快,赵辉一拉缰绳,战马猛地跃起,四蹄腾空,堪堪避过了这一刀。
丁列这一刀去势未减,刚好撞上赵辉后面一匹战马,噗嗤一下,直接削掉了两条右侧的马腿。
缺了两条马腿带着马匹的冲击力,身体一歪,将丁列的长刀一起撞飞,“轰隆”一下,马匹栽倒在地,撞翻了几个士卒。
后面的战马又接踵而至,“砰”的一下,将丁列直接撞飞。
一匹匹的战马冲阵而入,数千条马腿飞速踏过,也不知道丁列的尸首他娘还认不认得出来。
丁列被撞飞,将旗一倒,整个黎军右翼陷入混乱之中。
水军左右卫开始两面夹攻,黎军右翼溃不成军,被驱赶着往中路而去。
中路的刘仁澍也大惊,他和左翼的黎冷已经将虎贲右卫与金山卫分割开来,再给他一点时间,就可以击溃虎贲右卫。
黎冷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把他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五头战象。
在陈季扩的象兵被赵辉团灭之后,安南已经凑不出几十头的战象大军了,一军一般最多两头大象已经算是一方雄兵了。
而黎冷攒了五头,足见这小子有点家底。
黎冷从山间将战象驱赶出来,一摇一摆地动山摇,杀向虎贲右卫。
如果说骑兵靠的是冲击力,那象兵就靠的是视觉冲击力了。
虎贲右卫的兵还没见过大象呢,这么大一个畜生,一脚就踏死了一名总旗官,后面的兵卒见用枪戳刺、用弓弩射击都没法破甲,大象发怒,鼻子一甩,就砸飞一人,一脚踢去又踢死一人,其余士卒肝胆俱裂,顿时一哄而散。
彭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在山包上看得清清楚楚,虎贲右卫被象兵打得七零八落,如果没人救援,恐怕很快就要崩溃。
虎贲右卫一崩,自己这金山卫也独木难支。
彭震命火器营发炮支援虎贲右卫,奈何离得太远,炮声传到大象耳朵里声音已经很小了,起不到惊吓大象的作用。
金山卫这边压力也越来越大,彭震也无暇兼顾,只能寄希望虎贲右卫能想起来用火器来攻击象兵。
象兵也十分狡诈,知道火器对他们杀伤力大,带着大象直奔火器军阵,想先灭了威胁最大的。
“瞄准大象的脑袋打!”一名火铳手的总旗官下令道。
“砰砰砰砰砰,”火铳手开始集火冲过来的大象。
别看火绳枪准头不高,但目标大啊,几乎怎么打都能打中。
哪知道大象被霹雳啪啦挨了一顿枪子,竟然丝毫没有重伤的迹象,反而跟发了疯一般冲上来,三两下就将火铳手们冲散。
火铳手们抱头鼠窜,留下后面一脸吃惊的炮手。
既然来都来了,打一炮再跑吧。
洪熙大炮的定炮手、发炮手总算还有点职业精神,此时刚好装填完毕。
点火!
“轰……”在大象冲上来的那一刻,一声巨响,一枚实心炮弹从炮管中飞出,擦着一头大象的耳朵飞了过去。
大象愣了愣,猛地跃起,差点被把身上的象奴给掀飞。
“轰轰轰”,剩余几炮也纷纷开火,大象受了惊吓,扭头就走。有人挡路,鼻子一拨。有人阻拦,一脚踏去,原本已经将虎贲右卫杀得大败的黎冷部这么一下子搞得混乱不堪。
有的士卒见有人往后,有人往左右跑,以为是败了,便也扭头便跑。
刚刚占尽优势的黎军左路竟然瞬间崩溃。
虎贲右卫见此情形,趁你病要你命,抄起武器追杀了上去。
黎军左右两翼崩溃,中路的刘仁澍勉力支持,高声疾呼,试图垂死挣扎。
“东面援军来了!稳住稳住!”
刘仁澍说的是从后路包抄的黎军,援军来是来了,但没完全来——被高尚所部正牢牢挡在山谷外。
高尚把守的这片山谷,西侧是羊毛山,东侧是披发山,两山夹出一道山谷,构成了至灵南面河滩通往新安府的唯一通道。
高尚站在大阵的正后方,命刀斧手排成一行,并下严令:“敢退过我者,杀无赦。”
黎军在山谷外左右轮番上阵,死伤无数,愣是没有冲开高尚的大阵。
终于,中路的刘仁澍部再也支撑不住,如潮水般朝西面的江边跑去——他们抢着过浮桥,好逃过江去。
明军趁机掩杀,顿时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