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28.来堆雪人吧
心脏在新垣鹤的胸腔中剧烈跳动着，他沿那条熟悉的路向上走，记忆中昂扬的树木此刻都湿哒哒地垂着身子。
路上没有别人，新垣鹤一直走到那栋熟悉的公寓。
温度越来越低，低到新垣鹤忍不住哆嗦起来，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
明明是八月份，最热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一般。
不，不对——
新垣鹤望向天空，那自上而下簌簌飘落的正是雪花。
雨已经完全被雪花取代了。
走上满是铁锈的房间，来到二楼走廊的最里面，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是阳菜开的门。
“鹤君？”她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新垣鹤会来。
新垣鹤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水果，说：“你身体怎么样？”
阳菜把门打开，示意他进来，从玄关处的鞋柜中取出一双拖鞋：“身体不舒服什么的是骗人的啦！只是今天不想去上班而已——你可别和须贺先生说喔，要不然会被鄙视的。”
她神色轻松地笑了笑。
“那就好。”新垣鹤走过玄关和厨房，走到后面的小房间中去。
房间的布置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几幅照片，是上次在公园团建时拍下的。
旁边的窗户紧闭着，上面蒙了一层冰雾，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象。
“请随便坐。”阳菜一面在小厨房准备喝的饮品一面说。
新垣鹤嗯了一声，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电视上，柜台上的电视机小声地播放着电视节目：
“市中心竟然下起了雪。本日凌晨开始下大雨，多处道路已被浸没。现在是早上十点钟，东京多处地区已经开始下大雪，预计时间持续到晚上六点......”
“欸——竟然下雪了吗？”阳菜端来果汁，一脸惊讶地看着电视机，“怪不得感觉冷了很多，开暖气吧！”
她找来一件外套裹在身上，随后打开暖气，整个房间渐渐暖了起来。
新垣鹤接过果汁一口接一口喝着，没两下就喝光了。
“很渴吗？那就多喝点吧。”阳菜笑着说，接着把整盒果汁都拿来放在矮桌上，供新垣鹤畅饮。
“阳菜......”新垣鹤不禁握紧手中的玻璃杯，欲言又止。
......
夏美才刚抵达须贺事务所，大雨就变成了漫天飘舞的雪花。
真让人难以置信，酷热的八月份竟然下雪了。
停好粉红色的“幼狐”电动车，她后悔只穿着牛仔短裤就出门了，赶紧冲下水泥台阶，打开事务所的门：
“好冷啊，好冷啊——小圭，小鹤！快看，外面下雪了！”
她拂去肩上和头发上的雪花，扫屋子里一眼后，疑惑说道：
“咦？小鹤呢？他没来吗？”
事务所里只有须贺圭介在，他一面喝着兑水的威士忌一面看电视，电视里放着“今日下雪”的新闻，播音员看起来也有些激动，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噢，他去看阳菜了，阳菜那孩子说是有些不舒服。”须贺圭介说道。
“不舒服？”夏美走上前，在桌子面前坐下来，桌上摆着喝掉半瓶的威士忌、干干净净没有烟头的烟灰缸，“要紧吗？”
小圭竟然把烟戒了。夏美在心中微微感叹，果然，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不知道。”须贺圭介摇摇头说，“晴天之女的命运嘛——确定又不确定。”
“你知道了？”夏美微微吃惊道，这个人什么都明白着呢。
“喂喂喂——”须贺圭介嚷道，“我好歹也是事务所的老板、你亲爱的叔叔吧？这点事情能瞒得住我不成？”
“那怎么办？”夏美说道。
“不能怎么办。”须贺圭介说，“天气巫女的命运，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插得了手，那孩子终究要消失的，就像——明日花那样。”
说道最后，须贺圭介罕见地带上了颤音。
“明日花小姐.....她？”夏美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般的消息打得猝不及防，“她也是天气巫女？”
须贺圭介不无悲伤地点了点头：“她在的时候，萌花几乎没犯过哮喘。”
“明日花小姐也是那样消失的......那，那该怎么办？”夏美顿时慌了神，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在想象到阳菜也即将以这种形式消失于世间的时候，她的心情顿时坠落谷底。
须贺圭介笑了笑，灌了一口酒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真有那种天气人柱力之类的情况，我是欢迎的。我想大家都会这么想吧?牺牲掉一个人，来换取天气正常化，让所有的事情恢复运转，这就是社会吗？总得有人承担代价呀，只是平时我们了解不到而已。”
“你在说什么胡话！”夏美有些不高兴了，越想越生气，干脆把须贺圭介手里的酒瓶抢过来，“难道在明日香小姐那会儿，你也能这么想？”
须贺圭介用颓废的眼睛望着夏美，随后点了点头：“我会的......如果事先知道明日香是晴女，我不会选择生下萌花，我会在她死后选择赴死，然后在天空与她重聚。”
夏美还想辩解什么，此刻却听得门口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望了一眼失神的须贺圭介，随后走到玄关那开了门。
面前是两名穿制服的警官。
其中一人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阳菜姐弟的照片：
“你们涉嫌非法雇佣童工，还请配合公务调查。”
突如其来的严厉口吻让夏美不由得张口结舌，她看向屋子里坐着的须贺圭介，后者站起身，正往这边走过来，瞬间换了一副笑脸：
“这怎么可能嘛，警官。”
......
在一起简单吃了碗方便面后，阳菜看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于是提议去外面逛逛。
新垣鹤也正有此意。
临出门时，阳菜看他身上实在太过单薄，于是在衣柜里左翻右翻，终于找出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来。
款式有些旧，但十分干净，看起来像是常常拿出来洗涤。
“这是我爸爸的——不嫌弃的话穿一下吧，外面可冷了。”阳菜笑着说道。
“舒服得很。”新垣鹤回以笑容，把衣服穿着，衣服上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走下楼梯，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堆雪人？”新垣鹤说。
阳菜则略带兴奋地点头，对此极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