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姜嘉卉还在前院中来回踱步,为姜琼华的行为担心不已,她既担心自己的妹妹在元府得罪了他人,又怕妹妹在元府因年纪小受人欺负,更担心的是,万一父亲母亲知道妹妹今日做的事,只怕是又要狠狠责罚她了。
霜花见自家小姐一直走来走去,这午膳也没吃几口,也不去休息,下午还要去书院的,这哪里会有精神,她走上前扶住姜嘉卉道:“小姐,您别担心了,二小姐聪颖过人,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奴婢扶您再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吧。”
姜嘉卉一心担忧妹妹,摆摆手道:“我现在吃不下,更睡不着,你和霜凝下去休息会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小姐.....”“好了,你们先下去,难道我的话,也不听了吗?”霜花还想再说些什么,姜嘉卉心里乱糟糟的,有些不耐道地赶了人。
霜花与霜凝只得听从了下去。
“姐姐,我回来了。”听到姜琼华的声音,姜嘉卉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她赶忙迎了上去,握住妹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妹妹身上毫无损伤,才皱眉道:“琼华,此事是你太冲动,我早提醒过你,元家内里早已混乱不堪,你却偏偏要去趟这趟浑水。”
“姐姐放心,那元家嫡出大小姐,草包一个,她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可她对咱们大文律法,竟然是一概不知,说话也是粗鄙不堪,怎担得起嫡出大小姐的身份。”姜琼华不屑地说道。
“慎言,大理寺少卿的家事,岂是我们小辈能够议论的?你再这样口无遮拦,我便去告诉父亲,让他狠狠责罚你。”见自己的妹妹发言如此犀利,姜嘉卉一向是小心翼翼生怕隔墙有耳,便斥责了她,又眼神巡视了一番周围的下人,将前院以及守门的下人都叫了过来叮嘱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们把嘴巴都闭紧些,不允许传到老爷夫人和大少爷耳中,不然统统给你们发卖出去。”
“是!”底下的奴仆们见一贯温婉的大小姐今日这般威严,便知道今日之事如果老爷夫人知道了,是会何等震怒的。
夫人如今身子还未养好,三小姐还小,离不得人,老爷身为镇国大将军,日常事务缠身,大少爷也随了老爷,以后也是要进军营的,这二小姐的事情,大家都会统一口径不会传出去,毕竟,这镇国将军府一家子,对下人们是极好的,尤其是二小姐,平时老爷夫人们给的月奉们不少,二小姐还时不时还会寻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让大家解解闷。
“好了,姐姐,别生我的气了,我答应你,以后我定谨言慎行,你快去休息吧,未时你可是还要去书院的,说不定那元府大小姐今日吃了我的瘪,还会给你些脸色瞧,你倒是还要花时间应付才是。”姜琼华亲热地拉着姜嘉卉的手往内院走去。
“左右我们与她已经撕破脸了,她惯是骄纵又清高的,我不理她便是....”
元府,菖蒲和松苓的房间内。
掀起菖蒲满是鲜血的衣角,菖蒲的腰背已被打的满是血痕,不能躺也不能坐,只能伏在床上,元敏柔心疼的直掉眼泪。
“松苓,你去我房里,把那金疮药拿过来。”抹了一把眼泪,元敏柔吩咐松苓去取药,菖蒲疼的满头大汗,却还是虚弱道:“小姐,不用,奴婢皮厚没事,用不着那么名贵的药,随便找点药粉涂一涂就可以了。”“你别再说了,我说用就得用,你这伤,都是为了我,如果不是我太软弱....”看着菖蒲惨白的脸色,又想起嫡姐那跋扈瞧不起人的嘴脸,元敏柔心里一阵刺痛,都怪自己,怪自己是庶出,怪自己,太软弱....
“还好,松苓是个聪明的,知道能偷摸地跑去找那姜家二小姐,不然,此刻小姐也会如奴婢一样躺在床上了,倒是,松苓一人照顾两人,只怕是忙不过来了,还好现下只有奴婢一人,自己养个两三天也便好了....”菖蒲见自家小姐还好好的在身边,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说来,那姜府二小姐,是个厉害的,咱们大小姐在她面前,总能落下风呢。”取了药回来的松苓说道。“是啊,她一向都那么厉害,她家世好,人嘴巴也能说会道,最重要的,她父亲母亲都疼爱她,哥哥姐姐也是将她捧在手心呢,真羡慕她...”元敏柔垂下眼,喃喃道,菖蒲与松苓却没发现她神色的异常。
晚间,用过晚膳,元敏柔去芳姨娘那说了会话,芳姨娘得知今日的事情,她也是心有余悸,这大小姐也是太过分了些,自己的妹妹居然也要拖去打板子,还好有那姜家二小姐。“柔儿,这姜家,现在在朝堂中是如日中天,姜家二小姐,应当也是个好相与的,你可一定要与她交好,往后你再大些,也好保全自身,与那姜二小姐处个手帕交,以后你的婚事,也不会差,娘不想你以后,也给人做妾...”
元敏柔神色怔怔,是啊,妾生的女儿,以后大多数也只能做妾吧,可,做谁的妾,到底也是不一样的,可自己是一定不能做妾的,要做,就做正正经经的主子,不被欺负,就算没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家世,两心相许也好,至少,脱离了这糟糕的家,才好。
以为是女儿有些疲惫,芳姨娘也没再说什么,摸了摸女儿的头道:“今日,你也是受苦受累了,快回房去歇息吧,明日,你还要去书院呢。”
“娘,明日女儿想休息一天调整一下。”私下里只有母女俩人的时候,元敏柔是唤芳姨娘为娘的,“也好,那你便明日休息吧,但别忘了,晨起后还要记得温书,这样你父亲看到会高兴。”“女儿知道。”
躺在床上,松苓得令点了些安神香,元敏柔才慢慢入睡。
梦里,元敏柔一会儿梦见面目狰狞的嫡姐,吩咐下人要打她板子,一会儿又是菖蒲苍白的脸和被血浸透的衣衫,还梦见了姜琼华。
梦里的姜琼华,对自己也是极其伪善,上一秒还是做着为自己好的事情,下一秒却与自己的嫡姐一样瞧不起自己是庶出,那姜琼华与自己的嫡姐站在一处对自己大肆嘲笑着,笑自己无用,连自己的奴婢都护不住,自己还险些被打板子,那些嘴脸,在元敏柔的梦里忽而放大,忽而又缩小。
“你们,你们都走,姜琼华,你怎是如此伪善,你与我嫡姐一同...”
“凭什么,你那么好的家世,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你在我身边,定是来看我笑话的...”
睡梦中的元敏柔喃喃道,“元敏宜,你会得到报应的,姜琼华,你,啊啊啊啊....”声嘶力竭地从梦魇里醒来,额头上全是汗珠。
“小姐,小姐你可是做了噩梦?”松苓听到声音赶忙进来,担忧地问道。“无事,做了噩梦罢了,是何时辰了?”“才四更天呢小姐,您再休息会儿吧。”松苓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元敏柔额上的汗,又服侍她躺下了。
松苓出去后,元敏柔却再没睡着,梦里的一幕一幕,如真实般,姜琼华那张脸,与嫡姐的重合。
她闭上眼,努力不去想梦里府一切,不会的,姜琼华,总是向着自己的,不会与自己嫡姐一样,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会再让人欺负我的,娘,菖蒲,松苓,你们等着吧,我定会出人头地的,我不会一直被踩在脚下的。”眼角,有一行清泪滑落下来,元敏柔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