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知府正打算开宗立派呢,门生自然是越多越好。
于是几人又商量如何收费,担心收得太狠把人吓跑了,但也别收得太少,怕丢脸,降了档次,毕竟潘夫子可是知府出身呢。
最终经常巧之决定,还是按照不同等级来收费,那些落第的秀才自然是为了能高中举人,潘知府少不得每日出一些题目让他们做,还得一句句讲解如何破题、承题之类,这部分极考学识,故而收费最高。
次一等的是童生,预备着考取秀才,至于外村那些开蒙的学童,收费就不能太高,而本村的学童依旧按照免费的老规矩执行。
不过常巧之还有一些私心,于是她又登上梯子对外村人说道:“青川村不过是个小村子,实在收不了这么多学生啊,反正都是开蒙嘛,随便哪个夫子都能教,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外村人苦苦哀求,“论起来我们这几个村子与贵村也有些姻亲关系,因本村学童太少实在开不了私塾,还望看在邻里互助的关系上,收下这些孩子吧。”
“实在收不了,”常巧之无奈摊手,“本村实在是势单力薄啊,就连分水都分不上呢,不如你们还是去别的大村看看,那些村分的水多,指不定能收呢。”
外村人闻言愣了,县主这意思很明显啊,她是不满意分水的结果?
虽然分水是用人命分的,大家也不好更改,可毕竟有求于青川村,且尊师重道的观念深入人心,卡着水源让夫子没水喝,是不是不太好啊?
几名外村人互相商量了一番,便拱手道:“分水之事容我们回去与族长商量,看看此事如何妥善解决为好。”
常巧之见他们如此上道,立时挥手道:“那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哦。”
这个分水之事,实在是个大隐患,现在有水还无所谓,等到天旱时节,若是村里无水可用,连生活都成问题呢,哪还有闲心发展工业和教育业。
外村人将孩子暂时托付给村里几家姻亲照料后,便急急返回本村,在与族长相议过后,终于答应从一分水里分出二厘来。
几家村子你凑凑、我凑凑,竟然也让青川村也有了一分水可用。
杨里正得知村里有了一分水后,特地请来几位族长,在潘知府的见证下,共同拟定了一份乡约,而后命匠人刻了碑文,高高立于河岸旁,也算见证着邻近几个村子守望相助的情谊。
以往青川村的村民走出去都遭人嗤笑,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这个村子出怂人,连水都分不到,但如今他们总算扬眉吐气。
就算去赶集,他们都敢拍着胸脯骄傲地大声道:“我是青川村人,对,就是出了县主,还有知府讲学的青山村!”
人逢喜事精神爽,织布作坊也在多次调试之后,终于正正经经地开始进入量产,生产出来的第一批布,全部用红花煮染后,再经过裁剪、缝制成了军服。
而后常巧之便带着第一批全部自主生产、加工的兵服,来到汉城卫所,“裘大哥,怎么样?布料不错吧!”
“不错,不错,不过你做了这么多,我这里也吃不下啊。”
常巧之得意道:“我打算在汉城、广城、陇城都设立布庄,到时候从村里挑几个手艺好,嘴皮子利索的人去当掌柜,以后村里的女人也算有了盼头。”
“如此甚好,只是你以后就长住在青川村?”
常巧之想了想道:“我打算把织布作坊交给我三妹,她现在大了也有能力,以后我只管着各处的账目就行了,咱也早早退休,过上养老的好日子。”
裘大哥哈哈大笑,“能者多劳,你想退休恐怕没那么容易。”
常巧之偏不信这个邪,为了尽快退休,她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三丫如何进货,如何推销,虽然江南生产的布料质量更好,但架不住本地生产的布料更便宜,很快拿下汉城、陇城的市场。
广城由于水运发达,常记所生产的布匹只占住麻布的市场,但也够用了。
时间如流水奔腾向前,一晃又是冬去春来,这日汉城李杰给潘知府送来了一份邸报,原来上面竟刊登了他官复原职的消息。
李杰笑着恭喜他,“大人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想来任命的公函不日就到。”
潘夫子放下邸报,“我本是杜党一脉,待太子上位之后,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借机寻我错处,到时候免不了又是贬官。”
“当今圣上千秋鼎盛,太子上位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大人你多虑了。”
“唉~容我想想吧。”
几日后,驿使果真送来几封公函,另高声问道:“清河县主何在?”
常巧之当时正在逗猫遛狗呢,听到有人叫她,一脸懵逼,“我就是,有何事?”
“礼部请你去京城观礼的公文,请签收!”
说老实话,常巧之这个县主当得很没有存在感,就算在家里吃饭,也没人让她,这还是得封爵位后,她第一次收到礼部送来的正式公文。
“观礼?观啥礼?”常巧之拆开一看,却是礼部请她入京观登基大典,“咦~皇上退位成太上皇啦!”
原来是太子终于把杜党一脉清理干净,于是皇上正式下诏退位,将大宝交于太子。
京中各部官员、皇公贵族、番帮使节都收到请帖前去观礼,就连常巧之这个小小县主也收到了,不仅她自己吃惊,就连潘知府也想不明白。
潘知府眯眼将公文细看了几遍,“这事有古怪!”
“有什么古怪,难道不是有爵位的都可以进京耍子吗?”
登基大典这么重要的仪式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再者登基大典应该也是封后大典,她做为县主去给新任皇后道贺有什么问题?
潘知府与她也算熟悉了,上下打量她一眼鄙夷道:“你不过就是个因功被封的县主,在京城那个公卿多如狗,贵族满地走的地方,你这个县主根本就无足轻重。”
“切~”常巧之不屑道:“我好歹也是每年拿一百多两银子俸禄的小贵族了,怎么就不能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