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红回到屋里,把张奇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家人。
王卫国听后,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张奇这孩子想得周到,想要多买点猪肉确实是个机会,只是咱们还得算算家里票够不够。”
王保红在一旁赶紧接话:“爸,要不然就把咱家之前攒的肉票都用了吧!反正离过年也还有好几个月,这一次买了肉也够吃一段时间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咱家的肉票什么的都是交给妈保管的,要是……”
王保红的话都还没说完,胡母就像被点了炮仗,一下子炸了起来,伸手就揪住王保红的耳朵,没好气地吼道:“你是被那个饿死鬼逮到了?那嘴巴上一天除了吃就听不见其他的话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疼!妈你轻点,疼疼疼!”王保红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赶忙伸手捂住被她妈揪着的耳朵,身子扭来扭去试图挣脱她妈那铁钳般的手。
王保华见状,赶紧上前拉了拉胡母的胳膊,劝道:“妈,你小声点。”
“行了,行了,别闹了。”王卫国提高了音量,制止了这场小风波。
他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说道:“家里的肉票攒了大半年,总的算下来也就13斤。”
“这一次郑义你带上10斤和张奇那小子一起去肉联厂,猪板油买个三四斤,剩下的就买点五花肉什么的。”
“到时候我再炸点脯肉,用油泡着,放到过年再吃。”他看向郑义,叮嘱道,“这10斤肉票要是能买完就买,卖不完回来还给你妈就行了。”
郑义赶忙点头应道:“爸,您放心,我记住了。”
王保红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嘟囔着:“妈,你下手也太狠了,我这不是想着难得有机会嘛。”
胡母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就你鬼点子多,过日子得精打细算,哪能由着性子来。”
王保华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为了家里好,既然爸都安排好了,咱们就照做。”
王卫国看着家人,语重心长地说:“咱们一家人,遇到事儿一起商量,互相理解,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这次买肉的事儿,就辛苦郑义跑一趟了。”
郑义连忙摆手:“爸,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该做的。”
王卫国点了点头道:“10斤肉票你揣好了,要是他们肉联厂的人不让买那么多肥肉你就看着给家里添置点啥……”
“知道了,爸。”郑义应道,将肉票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口袋,拍了拍,示意已经放好。
刚入夜,忙活了一天的郑义好不容易才把大宝和小宝哄睡着。
他轻手轻脚地给孩子们盖好被子,拖着疲惫的身躯躺上床。
可睡了没多久,迷迷糊糊中,门外就传来了张奇的声音。
凌晨两点,静谧的夜被打破,张奇站在王家小院门前,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喊道:“郑义哥!郑义哥!”
郑义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赶忙起身披上衣服,匆匆走向门口。
打开门,只见张奇一脸焦急,额头上满是汗珠,在月色下闪烁着微光。
“张奇咋来那么早,是出啥事了吗?”郑义有些紧张地问道。
张奇喘着粗气,说道:“郑义哥,我刚得到消息,肉联厂那边临时有了变动,明天一早要优先供应一批给省建设的单位,咱们要是还想买猪板油和五花肉,就得现在过去排队。”
“要是…要是晚了,恐怕啥都买不到了。”
郑义眉头紧锁,略一思索,说道:“行,你等我一下。”说完,他转身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从抽屉里拿出那10斤肉票,又拿了件厚衣服,再次回到门口。
“走,咱们现在就去。”郑义坚定地说道。
两人骑上自行车,在寂静的街道上飞速前行。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路上,只有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声音和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很快,他们来到了肉联厂。
只见厂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或站或蹲,神情焦急。
郑义和张奇赶紧找了个位置排好队。
月光洒在排队的人群身上,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低声交谈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郑义和张奇去了啊?”胡盼儿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王卫国,轻声问道。
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映出她脸上淡淡的担忧。
“嗯,去了,我估摸着他们应该能把肉买回来。”王卫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坐下,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你说我要不要让红红明天到国营饭店去给我请个假?”
胡盼儿翻了个白眼,转身将自己的被子拉了拉,没好气地说道:“你差不多行了,啥玩意儿都没搞出来,你就抖上了。”
“你明天要是让红红去给你请假,咱们那经理肯定能批,但是你后面要回去他给你穿小鞋咋搞?”
王卫国沉默了一会儿,挠了挠头,说道:“我这不也是想着,这肉买回来,得好好准备做月饼和炸脯肉,下个礼拜一就过节了,我这不是怕来不及吗……”
“反正请假这个事情你不能让红红去,要去你就自己去和黄经理说。”胡盼儿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王卫国一听,顿时有些犯难,苦着脸问道:“你让我咋个说?就说我要在家做月饼和炸脯肉,所以请假?黄经理能答应才怪。”
胡盼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啐道:“你个憨货就不会动点脑子?你就说在家里搞了个新糕点方子,得请一天假把剩下的完善一下。”
“具体啥情况,你含糊过去就得了,黄经理那人,虽说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但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她摆了摆手,似乎对王卫国的不开窍有些无奈。
王卫国皱着眉头,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个“川”字,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样能行吗?万一他问起啥方子,我答不上来咋办?”
“你乱扯不就行了,什么看最近要过节了做点应景的,他要是再追问,你就说明天直接带着成品来见他,保证不耽误工作不就完了。”胡盼儿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王卫国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但看着家人期待的眼神,尤其是想到能帮女儿好好感谢那位同事,便咬咬牙应下了。
“行吧,我去试试,但愿别出啥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