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就知道,这事情按照这么发展,世子也已经越来越疯魔了。
他连忙走到鹤砚清书桌的正前方,郑重其事的跪下,急声道:“世子,不可啊!”
鹤砚清垂眸看了过来,周身清冷,像一轮破碎的冷月:
“姜玉瑶此生就只有三大愿望。一是见到她的母亲,与其团圆;
二是为姜家九族平反,洗清一切冤屈,尽姜家后人的义务;
三是离开王府获得自由。前两点,我都会满足她。”
朔风着急了起来:“请世子三思啊!
这件事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您的世子之位就不保了,若是朝廷知道了,还有您的政敌知道了,您会粉身碎骨的!”
他深知鹤砚清走到今日经历了什么,这打拼起来的一切,都是他从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拼命的结果。
可如今,他似乎要豁出性命去,去对抗那场惊天大案。
鹤砚清眼神坚定:“我做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以后姜家的事情,我会一管到底。”
姜家祖先与大元皇室的祖先共打天下,从建国伊始就立下契书,鹤氏皇朝在位一日,姜家便是大元第一高门贵族。
除通敌叛国之罪,后代君王不得以任何理由削弱,贬低,无礼于姜家。
若有违背,上至皇帝可获罪退位,下至臣子能满门覆灭。
倘若这个案子真的被查出来有问题,是皇帝错判误判,或是故意这样判,那将会是一场怎样的巨浪滔天?
是以,这件事若是外人得知,鹤砚清必不得好死。
“此事尚未着手,没有实质性进展,切勿朝外宣扬。”
世子对朔风警告了一二,言下之意便是,不能让姜玉瑶提前知道,他怕她失望。
半月后,姜玉瑶面上气血恢复了个七八,算上时间,距离在宫中出事,也差不多一月了。
等到了出小月子后,姜玉瑶已经忍耐不住这盛夏的炎热了:
“小松子,再去冰库拿些冰来,这几日太热了。”
她又看着拂绿:“去拿西瓜来,真的太受不住了。”
拂绿跟小松子两两相望,满是为难。拂绿小声劝慰:
“三姑娘,您才出小月,不能接触过于凉的东西,奴婢拿扇子给您扇风吧。”
她拿身子自遭那事亏损后,就变得娇气了些,少有些不爽利,就难受得不得了:
“不行,总得让我吃一口西瓜吧?”
小松子战战兢兢的,还是说了实话:“世子爷吩咐了,不能给海棠院冰的以及寒凉的东西。”
十来日了,鹤砚清日日都来海棠院,姜玉瑶日日都不见他。
说还没到年底,鹤砚清还没做到答应自己的事,她不愿见他。
世子没有硬闯,只在站前门前跟她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二人的关系,已经跌入冰面。拂绿跟小松子说了一二,小松子说,世子也快忍到临界点了。
下一回爆发出来,也不知多么的可怕。
拂绿心底担忧着,怕姜玉瑶再次受到世子威压,便提醒道:
“三姑娘,世子爷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已经很是低下头来了。
可您也知道,凶兽就是凶兽,能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奴婢担心您呐,闹过头了,难受的还是您自己。”
姜玉瑶坐在海棠院后院的秋千上,长睫垂了下来,面容笼上一层幽暗:
“我知道啊,可我好难心平气和。”
她虽谈不上什么好爱那双生子,但从自己身体里消逝的那一刻,她本能的难受了起来。
她记得那一晚清宫的药效发作的时候,甚至清晰感受到他们正在剥离自己的身体。
那老嬷嬷一直叹息,是双生子,这宫里除老佛爷当年诞下过双生子,旁的人还未曾出现过。
她记得师父跟她说,是这孩子替她挡了灾。
鹤砚清这几日因为着手姜家一事,忙得脚不沾地,今日还是回府最早的一日。
他一脚踩来海棠院,恰逢姜玉瑶没在屋子里,而是坐在外面。
他远远的看去,姜玉瑶安安静静的坐在树下石桌下,恬淡娴静。
见世子走来,姜玉瑶起身就要入屋子里去。
鹤砚清冷道:“你要躲到几时,准备冷脸到年底那一刻吗?”
院子里的仆从,在看见朔风的手势后,全都退了出去。
姜玉瑶停了脚步,差不多就如拂绿所言,鹤砚清的忍耐已经消磨光了。
只见世子将官帽取下提在手上,朝着她走了过来:
“我给你带了一些补身子的补品回来,是鱼胶,命下人炖给你喝。”
姜玉瑶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好。”
鹤砚清伸手拉了她手臂,将人拉到自己面前来:“我亲自去给你炖,可好?”
姜玉瑶看着他:
“世子,你不用这样的。
你身份尊贵,又很忙,别去厨房这种地方耽搁时间了。”
鹤砚清神色认真,展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下巴埋入她的颈窝:
“我昨晚做梦,梦到那对双生子了,他们竟对我说,让我照顾好你,你说神奇不神奇?”
他这些日子根本不敢提那日流产之事,鹤砚清的痛心,比姜玉瑶要多很多。
姜玉瑶眼眶有些发酸:“你在说胡话。”
鹤砚清咬着牙,内心翻搅起来:
“瑶瑶,我忍了很久了,这副温柔平静面孔实在不是我的本性。”
姜玉瑶将人推开:
“鹤砚清,这一切都是你强要来的,我不喜欢你,不爱你,我这么说够了吗?
你要我对你装温柔演深情,那都是假的呀!”
鹤砚清朝着她怒吼了一声:“假的也行!”
姜玉瑶嘲讽的笑了出来:
“你忘了吗鹤砚清,呵,是谁说的‘以后不准再说心悦于你,倾慕于你的话,再说就杀了我’。
鹤砚清,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只是照做,你怎又怒了?”
鹤砚清面容上泛起一丝残忍笑意,双眸却是猩红无比:
“你就当可怜我,可怜我这个才失去了两个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