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向喜欢来老宅献殷勤,就算被人挑剔得体无完肤,她也照样上赶着来这里露面。
更别提她平时最爱在人前“秀恩爱”,总把他们夫妻感情描绘得如胶似漆。
她没理由会拒绝参加学校的开放日?
这可完全不像她的风格。
以往,无论她怎么作妖,只要听到可以和他一起出去,她便会立刻停下所有的闹腾,瞬间换上一副低声下气、讨好巴结的模样。
傅祈年眉头轻蹙,目光微沉,有些看不透明月这阵子的路数。
这些天明月的变化太大,人好像还是那么个人,事情却好像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花钱大手大脚,砸玻璃,打明家人......
傅祈年试图回想起上次见她时的模样,但有些不记得了。
她似乎是放弃了从前那些庸俗土气的妆容打扮,换成了张扬明媚。
又似乎改掉了她畏畏缩缩的毛病,不服就干,生死看淡。
他低头看向儿子,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探究:“最近你妈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北辰仰着小脑袋,思索了片刻,一脸认真地回答:“爸,妈妈说她不稀罕你回家,还说她准备和你离婚。”
对小北辰来说,这是他觉得最是奇怪的地方,以往妈妈闹,说离婚时,总会伴随着暴怒,大呼小叫的。
但是,最近一次,妈妈说这话是不痛不痒,风平浪静的。
傅祈年似乎听进去了,也似乎没听进去,淡淡的嗯了两声,叫孩子去洗漱睡觉。
“.....爸,妈妈会来接我回家吗?”小孩子临睡前又问了他一句。
男人点头,老练道:“会,一定会。”
*
家属院。
明月回了卧室,随手拧开了床头的收音机,老旧的设备嗡嗡作响了几下,随后传来熟悉的女播音员的声音。
这是县广播站的互动节目,专门读听众来信并答疑解惑——偏偏,这是之前原主的工作。
而这个女播音员是林晓溪,原身之前的同事。
他们这个互动节目,有三个人,两个女的加一个男的播音员杨建树。
杨建树是主主持人会负责节目开始和结束的引导,以及整体的流畅性。
而原身和林晓溪则负责与听众的互动,包括读信、接听电话,答疑听众问题。
“接下来是一封署名‘讨厌你的人’的来信。”林晓溪的声音缓缓响起,语调平稳中透着一股压不住的八卦兴奋,尾音都微微上扬了些。
她早就提前看过了信件内容,忍不住暗暗得意。
这信里写的,不就是那个“花瓶”明月的事嘛!
林晓溪对明月一向看不上眼。
说白了,她觉得明月就是靠关系走后门进的广播站,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
别说专业素养了,连基本的文化水平都让人哭笑不得。
念信能把常用字读错,把听众的名字念得面目全非,闹了多少笑话,连小学毕业的标准都够呛。
要不是靠了傅家媳妇的身份,能进得了广播台?真是笑话!
她曾经看着明月犯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种女人,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后来,明月因为一封匿名来信被台长劝回去“反思”,林晓溪心里只觉得痛快。
可笑的是,这么久过去了,明月居然还是老样子。
女人嘛,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有点脸面才行。
此刻,她缓缓念着这封信,语气中故意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客观”:
“最近有个女人,又不顾脸面地跑去边防部队纠缠丈夫,惹得人家很不痛快。男人在部队忙得脚不沾地,女人却死皮赖脸不肯放手,真是让人看不过去。
听说啊,这男人可能要和她断得干干净净了。啧啧,这女人就是作,特别不要脸,又没有良心,还没有起码的道德,简直就我们女性中的耻辱。”
收音机里,林晓溪主持人念完信件,还配了几句“客观”点评:
“这位听众的来信虽然直白,但信中不难看出那个女人确实是靠着死缠烂打的方式惹得男人不痛快。嗯,大家怎么看呢?”
她放下信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她太清楚这封信会戳到谁的痛处了。
明月盯着收音机,几乎要被气笑了。
这不是在影射她是谁?
“边防部队”
“纠缠丈夫”
“可能离婚”……
句句戳她,句句熟悉得很。
当然这样的信件,时不时就会来一封。
在原主在的时候,也看过。
原主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成了县里的“知名人物”,才背上了“缠人”“不要脸”的名声。
……她死了,现在不就等于在骂她吗?
shit……
她亲爱的妈咪给她生了一张漂亮的小嘴,不是用来骂不还口。
明月盯着收音机,听了几句,冷笑着拨通了广播站的热线。
“您好,这里是互动节目,我是林晓溪,请问您有什么问题或故事要分享?”林晓溪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自信。
“林主持人,是我,闻声赶来了。”明月懒洋洋地开口。
那一刻,林晓溪的笑容僵在脸上。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让她瞬间意识到,电话另一端是明月。
这个她以为早该销声匿迹的人,竟然直接打到了节目热线!
要脸不要脸……?!
她要是明月就找块豆腐拍死自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