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妤出了满庭芳的门,回头看了门匾一眼。
这酒楼想必她是再也不会踏足了。
已过午后,此时湖边的景色越发的艳丽。
可她们早已经没了赏景的心情。
拨云饭还没吃饱,反倒是吃了一肚子的气。
气恼的抱怨道:“小姐,她们简直太过分了。”
宋清妤反倒是笑了笑,安抚拨云道:“好了好了,莫要再气。
待会到客栈让小二再备些酒菜来,可不能让咱们拨云饿肚子。”
拨云鼓鼓的脸颊一下子就泄了气,“小姐~,这是酒菜的事情吗?
他们分明合着伙来欺负咱们。”
这些人太坏了,沆瀣一气。就跟庆福庵中那些恶尼一样。
宋清妤捏了捏拨云的脸颊,反倒是觉得有些欣慰。
这一世的拨云没有与她一同经历过在沈湛后宅那阴沉如死寂的三年。
也没有一道入宫,之后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更没有亲眼见到她被一壶毒酒赐死,而绝望自尽身亡。
如今的拨云,能为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女的跋扈而气恼,还保持着那份天真与娇憨。
她真的将她保护的很好呢。
宋清妤想到此不由地心情好上些许。
示意让拨云凑近些,在她耳畔耳语一番。
拨云听完瞪大了双眼,绽放出无比的光芒。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她有些难以置信。
转头看向一旁的碧桃,只见碧桃饶有深意地对着她点点头。
拨云扯上碧桃的衣袖:“所以,你真的将痒痒粉撒到她身上了?”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碧桃自信道。
“哈哈哈哈哈哈......。”拨云笑的叉着腰,差点喘不过气来。
碧桃赶紧拉着她就走。
三个生面孔,在大街上太过引人注目,待会万一那群小姐追出来了怎么办?
宋清妤也跟着两人快步走到街角,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谢英年在她死遁之前就给了她很多小玩意,除了迷倒谢英光的秘药,其中就还有痒痒粉。
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那群小姐想必在余杭身份都不低,她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只让为首出言赶她们的那位痒上个三五日罢了,并没有什么大的妨碍。
一来怕惹祸上身,二来她也不觉得她们有多么的十恶不赦。
任何地方,稍微有些权势的掌权者,哪个不是翘着尾巴等人奉承。
若是规束不好家眷,惹下大祸,自然有律法会惩治。
对方将她从酒楼赶走,而她还她痒上三日,倒也扯平了。
很快就回了客栈,拨云的心情如她的名字一般,拨云见日。
拨云边吃着酒菜,边问到:“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上余家?”
宋清妤用棉帕擦了擦唇角,优雅地放下碗筷。
想了想,说道:“明日吧。”
“碧桃,你先朝余府递给帖子。”
去之前,总是要跟人家打声招呼才是,免得唐突了。
虽然有谢英年的人情在,但她占了余家已故女儿的身份,多少也该尊敬着些。
更何况,余家门生遍布,在余杭当地很是有名望。
依托在余家的名声之下,想必她们会少很多的困扰。
这于她日后开铺子极有利。
碧桃点了点头,便利落下楼打听余府的位置。
万松书院建在万松山脚下,余山长因任山长多年,为着往来便利,便也在书院旁建了座三进宅院。
宋清妤几人到的时候,已近巳时。
余府坐落在万松书院西侧,给人的第一感觉,简朴而庄重。
大门表面稍显斑驳,透露出岁月的痕迹。门口两侧没有多余的装饰,仅有一对石狮静静伫立。
碧桃上前叩了叩铜绿色的门环,等了许久才有动静。
‘吱呀’一声,管事打开大门,探出头问到:“几位有事?”
碧桃皱了皱眉头,昨日她送拜帖来时,是一个小厮接的,并非眼前这位。
“二小姐回府,烦请管事通报老爷夫人。”
管事呆愣住,随即面色有些不好看。
“几位怕是走错门了,我家只有一位大小姐,并无二小姐。”
他自小便跟着余山长,自然知道余二小姐甫一出生便夭折了,根本来不及续齿。
还好今日没被夫人碰见,万一夫人听到了,恐怕又要伤心。
管事的见三人还站着不走,有些不耐烦。
挥了挥衣袖:“你们快些走吧。”
他就要关门,碧桃的动作却比他快。
不过是用手轻轻抵住,那管事的便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关不上了。
管事的气恼,干脆将一侧的门完全打开。
“都说了你们走错了!这不是你们要找的地儿。”
碧桃抬头看了看方向,书院西侧。
再抬头看了看匾额,余府。
那就没错。
“这是余山长家吗?”碧桃再一次确认道。
“我家老爷确实是余山长,但是你们走错了。”
碧桃轻哼一声,“我家小姐姓余名卿卿,就是余府的二小姐。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余山长。”
“但你今日若是私自将我家小姐赶出门,若是被余山长知晓,便不怕他生气吗?”
碧桃对谢英年有些不满,找的什么人家。
没有事先通气吗?搞得她们小姐这般尴尬。
管事的见碧桃信誓旦旦,丝毫不心虚的模样,心里头也在打起鼓来。
他又打量了宋清妤几眼,这姑娘眉眼柔美,气质淡雅,虽然衣着不显,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
他自问也见多了余杭富贵人家的小姐,没见过比她更出色的。
恐怕连他家的大小姐也比不上。
莫非,这位真的是二小姐?
不会是老爷养在外头的私生女上门来寻亲了吧?
管事的心里‘咯噔’一下,吓的脸色惨白。
若是如此的话,可怎么好呢?
他是该先去内院禀告夫人,还是该去书院将老爷寻回来啊?
就在管事的两难之际,余莹莹带着丫鬟正准备出门。
“赖叔,这是怎么了?”
余莹莹显然还记得宋清妤。
她想不记得也难。
昨日在满庭芳,这位小姐面对诸如玉的刁难镇定自若,后面就算被迫离开,看上去也只是不想过多纠缠。
而非真的怕了诸如玉。
她那时还好奇,余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位人物。
却没想到,今日就在自家门口瞧见了。
可对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再加上淡定从容的表情,却让她尤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