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溪晚嗤了一声:“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的,只有陈寄歌......起来吧,我本来就没想过这次能将人杀了。”
“那人出手极快,竟然是陈寄歌?”逐月站起身,有些惊讶。
虞溪晚瞥了逐月一眼,见他的惊讶不作假,便解释道:“陈寄歌打小身子骨就弱,早年间陈家人为了保他的命,将他送去了天下第一武城,拜了天下第二的落雁之为师。”
逐月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还从未听人提起过。”
虞溪晚神色一顿。
这件事还是之前鹿云松为了哄他开心,当做趣事告诉他的。
也不知道鹿云松到哪儿了。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逐月的声音唤回虞溪晚的神志,他想了想说:“陈寄歌应该不会让谢司南去登州,相当于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把柄,如今四大家族,只剩下鹿、陈两家,这两家想要一步瓦解是不可能的,余下的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
虞溪晚背着手,一脸淡漠:“明日我去见陛下,你们去找谢司南藏身的位置。”
“您还在守灵,就这么去见陛下不太好吧?”
“不让人知道就行了,陛下不会忌讳这些的。”虞溪晚道:“你明日多派一些人手,找到人后立马通知我。”
逐月点点头,应下了。
满天繁星,熠熠闪烁,弯月如钩,静挂枝头,又是一个美丽宜人的夜晚,虞溪晚目光落向远处,没有一丝感情。
......
晨风带着些许的凛冽轻轻的吹过,将稀疏的树叶吹得簌簌作响,金乌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地上透出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交错变换,让人眼花缭乱。
虞溪晚带着斗笠慢步走进凉亭之中,扫了一眼放了坐垫的凳子,靠着柱子,双手环胸,淡淡说:“谢家已毁,只剩下鹿、陈两家了,陛下打算怎么做?”
少帝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清茶,放下茶杯,语气意味不明:“当初可是你要覆灭四大家族的,怎么问起朕来了?”
虞溪晚想起自己年之前的猖狂发言:“......”
他冷着脸道:“陛下不必提醒,臣铭记在心。”
“怎么还生气了。”少帝微笑着说:“朕的所求只是瓦解四大家族的势力,让朝廷能分一杯羹,如今谢家势力全部都落在了朝廷手中,朕已经知足了,余下的,就看虞爱卿打算怎么做了。”
分明就是想看戏,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虞溪晚扯了扯唇角,道:“鹿家和陈家势头太盛,想要瓦解,非一朝一夕能办成,但让他们吃点苦还是可以办到的。”
少帝上下打量他:“虞爱卿这是有想法了?”
“我会让陈家拿出至少三分之一的家产,至于鹿家......”虞溪晚顿了顿,淡声说:“鹿云松好歹是大理寺少卿,我不易插手,就由陛下来吧。”
“由朕来?”少帝笑了:“虞爱卿,到底是你不易插手,还是你舍不得?朕可是听闻,这位鹿少卿对你看重的很,谢家的事,他也没少帮你忙,你不说清楚,到时候朕下手重了,你可别怪朕。”
如此拙劣的激将法,也就只有少帝敢在虞溪晚面前用了。
虞溪晚抬头看向远方,初夏时节的群山带着几抹鲜艳的红,有些突兀,但又象征着生机勃勃。
“长安城有野心的人不少,这次谢家倒台,必定有很多人蠢蠢欲动,光靠虞家肯定不行,陛下不如把鹿家也收入囊中。”
见他退步,少帝觉得稀奇,笑着说:“朕倒是愿意,就是不知鹿少卿愿不愿意了。”
虞溪晚知道少帝又在试探他,从提到鹿云松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关于正事的谈话了。
他叹了口气,转头直视少帝,直言道:“陛下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臣,没有必要这样迂回,太不符合您的身份了。”
少帝挑了挑眉,道:“哦?这么说,你和那鹿少卿确实是有不可言说的关系了?”
虞溪晚垂下眼睫,遮掩住眸中情绪,平静的说:“嗯,我喜欢他。”
“......”少帝愣了一下,而后笑道:“虞爱卿还真是坦荡。”
虞溪晚:“......”
他不是坦荡,只是这几日想明白了一件事而已。
从商扶砚让他和商韵成亲开始,他就像一个看客一样,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谢家倒台,鹿云松离开长安,所有的一切都是商扶砚布置好的,这是商扶砚安排的人生,不是他的。
当初从那座宅院走出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和商扶砚约定好的让谢家灭族,如今只差些谢司南一个,他也需要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陛下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吧?”虞溪晚忽然问。
少帝单手撑着下巴,道:“当然记得,你这是想好了?”
虞溪晚说:“三日内,我会解决好陈家的事,三日后,我送师父去徽州,安葬好师父,再转道南下,去定襄。”
少帝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我帮你解决永安王,把定襄给我。”虞溪晚道。
少帝沉默了许久,才有些不相信的说:“定襄那么偏僻的地方,你要它做什么,你想要封地,我给你选块好的就是了。”
虞溪晚却说:“就要定襄。”
见他这么坚持,少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问:“你去定襄,日后就再难回长安了,你跟朕说句心里话,鹿云松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虞溪晚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怎么想的?”
少帝气笑了:“你跟朕装什么不懂?鹿云松为了不让你和商韵成亲,把你关在自己的府邸,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刚刚你也说喜欢他,既然互相喜欢,就没想过在一起?朕可不是什么迂腐的人,虽然你们都是男子,真心喜欢,又有何不可?”
虞溪晚看着少帝,真心实意的问:“陛下觉得,只要喜欢,就能在一起吗?”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一句美好的祝愿,而是那些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捆绑在一起的夫妻,对真情的奢望。
父母大于天,若是鹿家主和鹿夫人不同意,鹿云松再喜欢又有什么用?
少帝眉心一跳,诧异说:“虞爱卿竟然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