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的喜庆还未散去,顾府上下仍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
初三这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正是出门的好日子。
顾家女眷们在沈氏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前往法华寺祈福。
苏锦瑶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头上的绢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她与姐妹们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快。
法华寺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
进得寺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令人心神宁静。
祈福过后,众人来到后院用斋。
一碗热腾腾的豆浆下肚,苏锦瑶忽觉有些闷热。
她向沈氏告了一声罪,便起身到外面透气。
寺院后院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几棵老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个个跳跃的光斑。
苏锦瑶沿着小径缓缓而行,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美好。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驱散心中那莫名的烦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苏锦瑶只觉头脑一阵眩晕,身子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昏暗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头痛欲裂。
就在她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
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走水了!快来人啊,灯楼着火了!”
“不好了,四小姐好像去了灯楼那边!”
混乱的嘈杂声传入苏锦瑶耳中,她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体如同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顾家女眷们闻讯赶来,看着熊熊燃烧的灯楼,脸色瞬间惨白。
沈氏和方雅兰更是惊得魂飞魄散,连连高喊着苏锦瑶的名字。
秦婉凝虽然也是满脸担忧,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江珩君也匆匆赶到,望着那被烈焰吞噬的灯楼,心如刀绞,他奋不顾身地就要冲进去,却被鲁萧君死死拦住:“公子,火势太大了,您不能进去啊!”他声嘶力竭,双目赤红,仿佛要将那火海吞噬殆尽。
远处,一辆快马疾驰而来,马蹄声急骤,打破了夜的寂静,马车停稳,一个挺拔的身影从车上跃下,他面色冷峻,眼神锐利,正是风尘仆仆赶回的林君策,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众人面前,声音低沉:“怎么回事?”
火舌舔舐着夜空,浓烟滚滚,呛得人喉咙发涩。
灯楼的木质结构在烈火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仿佛绝望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的惊恐注视下,火势渐弱,最终化为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废墟中,隐约可见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衣着款式依稀可见是苏锦瑶当日所穿。
江珩君猛地推开阻拦他的鲁萧君,踉跄着冲向那具焦尸。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僵硬的躯体,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紧紧地抱住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瑶儿!瑶儿……”他一遍遍地呼唤着苏锦瑶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焦黑的衣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烙铁一般,灼烧着他的心。
周围的哭喊声、劝慰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凄惨绝望的景象。
沈氏和方雅兰早已哭晕过去,顾家其他女眷也泣不成声。
秦婉凝掩面而泣,只是那眼角眉梢,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就连一向镇定的宋婉柔,也红了眼眶,默默垂泪。
就在这时,林君策拨开人群,走到江珩君面前。
他看着眼前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灵堂和喜堂并列,白色挽联和红色喜字交相辉映,说不出的诡异。
他剑眉紧蹙,目光如炬,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江珩君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
他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容,轻声道:“君策,我……我和瑶儿,总算成亲了。”他紧紧抱着怀中的“苏锦瑶”,仿佛那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宝。
林君策的视线落在江珩君怀中那具焦尸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沉默了。
江珩君抱着“苏锦瑶”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布置好的喜房,留给众人一个萧索的背影,和一个充满疑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