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我和桂枝要去山脚下摘野菜,你要不要一起?”
沈玉兰本来打算去后院找二婶学刺绣,结果好姐妹来找她去摘野菜,便想着把沈玉姝也叫上。
元宵节过后,顾氏不再由着沈玉姝撒欢,日日把人拘在屋里学刺绣。
顾氏怀孕快三个月,沈玉姝和沈安信一致决定不让她再费眼劳神。
这下倒方便了顾氏,空出来的时间天天盯着她。
可她毕竟不是原主,实在拿不了绣花针,一连半月绣技没半点起色,那两针扎的还不如从前。
顾氏只当她黄粱一梦多年刺绣生疏了,还指着她练练手把从前的技艺捡起来。
沈玉姝有苦难言,只能偷偷拜托沈玉兰有什么外出活动都叫上她,好叫她脱离苦海。
伴着喊声沈玉兰挑起门帘进屋,笑道:“二婶,我来找玉姝出去摘野菜。”
沈玉姝立时直起身子眼巴巴的望着顾氏。
顾氏被她那可怜样看的心软,摆手道:“罢了,真是败给你了,不愿意学就算了,去玩吧。”
沈玉姝乐的扔了手中的布绷,抱着顾氏亲了一口,“谢谢娘,我去了。”
哎呀,终于解放了。
“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这样不稳重。”
被女儿亲近,顾氏脸红,嘴上抱怨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沈安信从镇上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先是笑呵呵的送走侄女三人,这才回头打趣起顾氏来。
“女儿和你亲近还不好啊,你看看宁嘉哪里像个十一岁的孩子,整日古板的很。”
“儿子懂事你也嫌,真是的。”顾氏嗔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镇上没活?”
“去年冬天一场伤寒,镇上好多人家都没了营生。如今镇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手,我看今年还是在家种田吧。”
沈安信叹息一声,一屁股坐在炕上倒了碗水喝。
“没活就没活吧,家里田多,爹年纪大了。
十来亩地老指着大哥也不是个事,你回来也好他还能轻松些。”顾氏宽慰道。
沈玉姝背着她的小背篓跟在两人身后。
立春过后便起了东风,眼下田里刚解冻便有那勤快人家已经开始翻地清理杂草。
村民穷的买不起牛,犁地全靠两人在前面拉一人在后面推。
“桂枝姐。”沈玉姝和同行的一个小姑娘打过招呼转而问起沈玉兰。
“大姐,这会儿地里就有野菜了吗?”她前世生活在城市对这些不太了解。
“嗯嗯,那边山脚下常见太阳的地方长出了不少,昨天桂枝还去了。”
“玉姝,好久没见你了,听玉兰说你最近在家绣花呢。”李桂枝笑道,眼里带着几分打趣。
年前沈玉姝和胡氏拌嘴的事传遍了村里,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她给人的印象一向是温温柔柔,没想到还会和人吵起来。
沈玉姝面带尴尬的呵呵一笑,她在家天天磨洋工,手指头扎了好多回,绣得哪门子花。
随即岔了话头,指着前头作伴的几个妇人,道:“咱们快走吧,去晚了野菜都没了。”
桂枝也姓李,年纪比沈玉兰还大一岁,平日常来找沈玉兰玩。
去年冬天伤寒的时候,沈玉兰还特意跑了她家一趟。
一张鹅蛋脸稍显圆润,明亮的眼睛配上一对酒窝笑意盈盈,是得长辈们喜欢的长相。
可能也是经常干农活的原因,两只手粗糙的很。
听顾氏说家里已经说定了亲事,好像今年冬天就要出嫁了。
三人一路到了山脚,离的河边不远,又是阳面,果真长了不少野菜。
她只认出其中两样是蕨菜和荠菜。
一整个冬天山头都显萧索荒凉,如今满山尽是春意破土而出。
沈玉姝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摘的起劲,就听到旁边沈玉兰的叮嘱。
“玉姝,摘的时候小心些,地上还湿着呢。”
“知道了大姐,你们也是。”
她们到的还算早附近没几个人,摘满背篓便准备打道回府。
路上她特意绕到自家田里看看小麦的长势。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田里那明显营养不良的麦苗还是让人有些气馁。
就算前世她长在城市,可长势好坏还是会看的。
小麦苗长的稀稀拉拉还泛黄,长成这样将来怎么吃饱饭。
好在她有灵泉作弊还堆了不少农家肥希望能赶得及小麦的返青期。
李桂枝看她似模似样的查看麦苗便问道:“怎么样玉姝,这麦子怎么样?”
沈玉姝轻轻摇头,“不行,差太远了。”
李桂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追问,“怎么说?”
她倒是没想到沈玉姝能说出这话,她和沈玉兰关系好,是知道她这个妹妹平时不下田的。
沈玉姝抬手晃晃手中细小的麦苗根,只说了两个字。“缺肥。”
可这在李桂枝眼里长的就算不错的,有的人家连这个都不如。
“缺肥?”她口中呢喃道,立时想起前段时间她家摆弄猪粪的事。
原不是什么大事,可沈安信由着沈玉姝鼓捣,又是拉木屑又是添麦麸。
麦麸可是喂猪的东西,有些人家却是连麦麸都舍不得喂猪留着自己吃。
“是前些天弄的猪粪吗?那个和往年的猪粪有什么不同。”
沈玉姝拍拍手上的湿土起身,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会对这个感兴趣。
她知道村里有不少人背后说她胡乱折腾,更多说的是沈安信,由着一个女娃娃插手农事。
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了发酵后的农家肥和普通的农家肥的区别。
李桂枝听得心动,沈家一家子都是读书人总不会做无用功,说不定真的有用。
沈玉姝看出她的心思,在一旁劝道:“桂枝姐要是也想做这个,我把方子给你,你回去试试。”
“真的吗?用不用和家里说一下。”李桂枝先是惊喜的抬头,后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一个堆肥方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沈玉姝摇头,后又悄悄戳了戳沈玉兰的后腰。
沈玉兰会意立即开口劝说,“桂枝你放心,这是玉姝自己琢磨的,不用和家里人商量,她自己就可以做主。”
“行,那我回去就和爹娘说,让他们也试试。”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朝家走,突然沈玉姝察觉似是有人在看她。
回身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怨毒的眼睛。
是她,之前推原主下水的人,看样子像是还想找事。
莫不是上回的冷水没泡够,脑子还不清明。
眼下她要忙春耕的事没空搭理她。
她冷眼一扫漠然回头,紧走两步追上前面俩人。
王翠娥盯着前面俏丽的身影,神色变得扭曲。
衬得她原本清丽的面容多了几分尖利刻薄和那胡氏倒有几分相似。
她想到年前隔壁传出的吵架声,心里的嫉妒无边蔓延。
随即恶毒的想着,去年落水为什么没有淹死她。
大家都是女孩子,凭什么她过的那么好。
不用下地不用做家务,哪里像个乡下人。
而且她发现一个冬天没见沈玉姝似乎比以前又好看了几分。
那样岂不是更迷了李大哥的眼睛。
身后的视线久久没有消失,沈玉姝目光凌厉的回望过去,勾唇冷笑一声走了。
对付王翠娥这种人,无视她是便是最好的惩罚。
王翠娥恍惚间看到去年水边那个身影,年前胡婶子和沈玉姝吵架的事她听说了。
之前她去沈家连高声说话都没听过一句,难道这才是沈玉姝的真面目?
之前的温柔胆小都是装的?
哼,她一定要想办法让李大哥看到这副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