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颜小姐，这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凌风桦也跟着附和道。
颜忆昕嘟嚷：“果然是妇唱夫随啊……”
“奥耶老板，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可否解答？”帝星澜淡淡地开口，但态度极为良好。
“帝公子请说。”奥耶老板说。
“老板既有仙缘，为何要守在这里，不到外域去闯荡一番呢？”帝星澜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对这个问题有疑惑。
在这个世界，但凡是有点潜力的人都无比渴望能够得道成神，无论是达官显贵，市井小民无不怀揣着必入超凡脱俗的仙境梦想，成为长生不老、拥有无边法力的神力。
若不是大部分凡人很难接受外域那种遍地灵气的环境，恐怕早就朝着外域挤了。
众所周知，人赖以生存的东西里氧气是必不可少的，当氧气浓度过高的时候，就会引发氧中毒，外域里灵气便是氧气浓度过高的情况。
因此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外域的，越是体会不到的东西，人们便会越渴望。
尤其是颜忆昕这样的听多了要相信科学的话，偶然一次接触到术法的快乐，就更加不能免俗了。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接受自己的处境。
闻言，奥耶老板笑了笑：“有仙缘不假，可外域有仙缘之人众多，能真正名震天下的又有几个，我自幼便跟着一位仙长修习术法，却也只能到勉强延长寿命的地步，如今已过百岁，想要精进就更难了。”
“我自知资质有限，此生已无望突破先天，能活到我这个岁数在凡人里已经很难得了，何必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苦苦挣扎呢？不如守着这酒楼，安稳度日。”
天才本就是极少数，绝大多数都是资质平平的普通人，想要更进一步，机遇与悟性都是缺一不可的，因而内域的许多修士终其一生，最高境界也不过是丁明、奥耶这般。
与其空耗岁月，确实不如早早放弃，安享生活。
姜凝芷和凌风桦听后都暗自赞同，他们二人年纪轻轻便迈进五阶除魔师的门槛，在内域当属天才之列。
但对于奥耶老板的想法，他们也能理解，且对其言语间豁达洒脱的心境颇为钦佩。
凌风桦拱手道：“我此前以为修士就该一心追求大道巅峰，心无杂念，苦练不辍，老板一番话却让我茅塞顿开，凡事需量力而行，放弃有时亦是明智之举。”
姜凝芷则说：“修士有修道之路，凡人亦有平凡之路，境界提升是路，平淡安宁亦是路，道法万千，从无定规，老板有如此通透心境，或许有朝一日，再有突破也未可知。”
“借你们吉言。”奥耶笑着回应，并主动邀请几人品尝他们酒楼的特色名菜干煸牦牛肉。
奥耶端起那盘干煸牦牛肉，放在几人面前，眼神里满是热情，嘴角勾起一抹诚挚的笑意。
牦牛肉条纤细而紧实，深褐色的表面泛着诱人的油光。
桌上陈列着各种食器，有甜奶渣，凉拌蕨麻，青稞饼，无一不是精心烹制，看不到丝毫瑕疵。
彩色的酥油茶壶图案精美，壶身上绘着各样的牦牛。
杯中酥油茶色泽温润，奶香与茶香交融，散发着浓郁醇厚的气息。
这般阵仗相较槐安郡最负盛名的酒馆，亦毫不逊色。
奥耶热情地在几人身边穿梭忙碌着，她先是为几人斟上馥郁的酥油茶，随即笑意盈盈地用银筷夹起一块牦牛肉，置于凌风桦碗里，声音清脆好听：“凌大侠，尝尝这特色干煸牦牛肉。”
她虽面容奇异，但脸上总是带着盈盈笑意，行动间尽显利落，虽为女子，却有着不让须眉的豪爽之气。
“有劳老板。”凌风桦谦逊道谢，转而看向身旁的姜凝芷，“凝芷你也尝尝。”
“嗯，确实不错。”姜凝芷尝了一口，称赞道：“不愧为当地特色。”
一向喜爱美食的颜忆昕倒是没有动筷，不知怎地，她看着这盘色香味俱全的牦牛肉总有股不适。
但在这酒楼之中，众人皆吃得津津有味，她也不好拂了大家都兴致，犹豫再三后，还是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
刚咬上一口，浓烈的腥膻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且愈发浓烈刺鼻。
颜忆昕脸色骤变，匆忙咽下，可那股膻味却不肯散去，从齿间不断溢出，直往嗓子眼儿里钻。
她再也无法忍受，赶紧拿帕子捂住嘴，不能控制地干呕起来，而后便飞快朝着酒楼角落的净房奔去。
她摸了摸肚子，心想自己不会是怀孕了吧？
颜忆昕掐指一算。
啥也没算出来。
她上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着？
小迷糊颜忆昕从来不记这些。
“昕昕！”帝星澜见此情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阴沉地看了一眼奥耶后，快速起身，衣袂飘动间，身影已如鬼魅般追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惊愕之色，尤其是姜凝芷，眼中满是担忧与猜疑，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颜忆昕在净房外的过道上，弯着腰剧烈呕吐，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眼眶中也泛起了泪花。
帝星澜心急如焚地赶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还有些颤抖，像是手足无措的孩童般，满心的慌乱与不安。
只能不停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希望能稍稍缓解她的痛苦。
待她稍稍平复，他又用巾帕蘸了些清水，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嘴角。
颜忆昕虚弱地靠在他怀里，胸脯急促地起伏着。
帝星澜心疼不已，俯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昕昕，身体不舒服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颜忆昕迷迷瞪瞪道：“我好像怀孕了。”
帝星澜的身形陡然僵住，仿若一阵凛冽寒风，刹那间穿透身躯，冷入骨髓。
他眼神有些空洞，好像未曾理解那句话的含义，每一个字都似重锤，一下一下地砸在心头，他艰难吐出两个字：“怀孕？”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语调中满是不可思议与茫然无措，呆呆地站在原地。
半晌后，帝星澜问：“娘子喜欢小孩吗？”
颜忆昕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吧。”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若是真的有了……
帝星澜紧紧搂着她，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她是他的，谁也不能分走她。
他在她发间蹭了蹭，闷声道：“我也不喜欢，我讨厌小孩。”
颜忆昕面露惊愕，她还以为他会喜欢他们的孩子呢，“为何？”
帝星澜伏于她的肩头，幽微低语：“娘子是我一个人的……”
颜忆昕在他怀中转身，抬首便看见他泛红的眼眸，蒙着盈盈水泽，目光似焰，炽热而癫狂。
他再难压抑，吻着她的额头，哽咽出声：“娘子，娘子……”
颜忆昕捧起他的脸，好笑道：“你竟然连你孩子的醋都吃。”
他凄楚地蹭了蹭她的掌心，低低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