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无意间,触过南宫鸿煊的脉象,只觉一切如常,毫无异样。
此刻听东方梵所言,内心的疑惑瞬间将她淹没。
苏时瑾瞪大双眸,死死盯着东方梵,声音颤抖得厉害:“这不可能!我探过他脉象,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
望着好友命悬一线,快要断气。
东方梵终忍不住,如实相告:“他脉象如常,是因为灵霜蚺。一个多月前,你中了剧毒,是不是后来安然无恙?”
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苏时瑾恍然大悟。
脸上的痛色愈发浓重,双唇颤抖,嘴里念念叨叨:“当时……我身中灭魂散,是鸿煊,给我解得毒。我也曾问过,他用了什么方法,可他……”
苏时瑾抹了一把泪,祈求道:“东方公子,你一定有办法,对吗?”
东方梵面露难色,他微微低头,避开苏时瑾满是期盼的目光。
犹豫了一瞬,缓缓开口:“灵霜蚺极为罕见,几乎绝迹,这么多年也只得了一只。鸿煊为了救你,定是用内力,将它融进了你体内。原本他体内余毒,几近拔尽,可现在……上哪去找另一只灵霜蚺呢?”
“都怪我,没能护好殿下,冷锋愿一死陪殿下!”说罢,他长剑一横,就打算自刎谢罪。
苏时瑾身形一闪,抬手握住冷锋手中长剑,剑刃割破她的掌心,鲜血瞬间涌出。
似乎未觉得痛,苏时瑾厉声呵斥:“冷锋,你若想死,等你家殿下咽气了再死。”
血水滴滴落在水坑,溅起一朵朵血花。
凌黛忙膝行上前,眼中露着关切:“小姐,您的手。”
苏时瑾环顾众人,语气不容置疑:“我无事,你们都出去。我想和他,多待一会。”
东方梵拉着,痴痴傻傻的冷锋,走出了破庙。
凌黛见自家小姐,平静得反常,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如今小姐恢复了记忆,她真怕小姐想不开,为熙王殿下殉情。
见凌黛迟迟不动,苏时瑾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加重语气道:“凌黛,我再说一次,出去!”
凌黛眼眶泛红,欲言又止,终是缓缓起身,一步一回头地走出破庙,临到门口,还不忘叮嘱:“小姐,您别做傻事。”
门重新关上。
火堆里,最后一点火,熄灭。
那恼人的雨,却没完没了,一点停下的迹象都没。
破庙外,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
相较庙内,庙外的黑衣人似乎更多。
看来,敌人是下了死手的,为的就是阻止他们进京。
这一战,损失惨重,几十名暗卫,只活下了十几个。
马车里角落处,楚家姐妹昏死在那,身上趴着丫翠和桃红。
车辕上,还有一具黑衣人的尸体。
倒是没见到楚翊。
见人已离去,苏时瑾紧绷的身子,瞬间垮了下来。
她缓缓走到南宫鸿煊身旁,屈膝跪地将他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看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庞,泪水决堤而出,簌簌滚落。
“鸿煊,你怎如此傻,为了救我,不惜搭上自己……”她哽咽着,声音破碎。
苏时瑾抬手,颤抖地抚摸着。
指尖描摹着他的轮廓,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初遇时的剑拔弩张,相爱后的柔情蜜意。
每一幕都刻骨铭心,此刻却似锋利的刀刃,割得她心口鲜血淋漓。
脑海中闪过只言片语,那是她在东方爷爷那,偶然翻阅过的古籍。
那古籍中,记载着一种极为特殊秘术:若男女双方心意相通,以不可描述为引,辅以内力阴阳调和之法,可气息相通。
如今灵霜蚺,已融于她体内,若想给南宫鸿煊解毒,这个方法或可一试。
若是气息相通,应能将药力,缓缓过渡到他身上,或有一线生机。
可秘术谈何容易,其间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两人都得爆体而亡。
可苏时瑾顾不得许多,也顾不得所谓的……
“我不能让你死……”苏时瑾咬牙低语,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苏时瑾垂眸,狠了狠心,从衣裙一角撕了一块布条。
又将南宫鸿煊衣衫尽褪,将布条缠在他腰间,一圈又一圈。
做完这些,她才褪去自己的衣衫,眼中没有羞涩,只余下一片泠然。
坦诚相待,彼此倾心。
这一片黑暗中,白皙的肌肤泛着微光,犹如雪玉。
破庙内,忽然热了起来,空气都仿佛点燃了。
雨声,混杂着不可描述的声音,还有不可明说的声音……
白色的,红色的光芒,细细流淌在两人之间,浑为一体。
这一片朦胧,让人看得实在不真切。
光芒渐盛,南宫鸿煊的手动了动,呼吸渐渐有力起来。
喉咙里,似乎发出一声闷哼。
苏时瑾心中一喜,眼眶瞬间湿润。
一双狭长的眼眸,忽地睁开了。
一股奇异的暖流,自下而上,流遍全身。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伴随着颤栗,让他宛在云端,赛似神仙。
他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最主要的是,两人竟都……
还在……
旖旎间,他能感受到颤动。
每一下,都如羽毛轻拂他的心尖,撩拨心底无尽的情动。
呼吸渐渐急促,与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愈发滚烫,似要将两人融化。
内力流转,交融呼应时,两人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
好似灵魂共舞,奏响一曲私密乐章。
他想要开口,喉咙却似堵住,只发出几声喑哑的哼唧声。
过了许久许久,光芒散去。
南宫鸿煊昏睡过去,嘴角留着一丝笑意,呼吸平稳。
苏时瑾内力耗尽,全身绵软无力。
脸上泛着红晕,一双秋水眸水润润的。
她挣扎起身,勉强穿上衣衫。
又折腾了好久,才为南宫鸿煊穿上衣袍。
苏时瑾强撑着精神,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片刻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脉象虽虚弱,但已无大碍。
这一番折腾下来,苏时瑾再也支撑不住,眼皮重如千斤。
倚靠在南宫鸿煊身上,眉睫垂下双眸紧闭,陷入昏睡中。
雨渐渐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庙顶的窟窿处,水滴滴答答,像在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