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阴沉着脸,瞥向不远处,正忙前忙后忙的脚不沾地,神情哀戚,仿佛真有多么,为崔氏的骤然离世,心伤难抑的柳添。
柳添若有所感,抬头与人目光对上,很快便快步走了过来。
离近看,才发现人眼睛红红的,像是真的哭过一样。
章大心中不耻。
明明,他们最是清楚,崔氏因何而死……
结果这小子,装模作样,看起来比他还像真·悲伤过度。
“父亲怎么了?”
柳添走过来,拱手恭敬又体贴的询问。
章大黑沉的脸色,不情不愿的缓和两分,语气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冷漠:“你大哥呢?怎么还没让人寻他回来,答拜迎送这些事儿,到底还是要他出面来做,才算合规矩礼数。”
这是在责怪他僭越,抢了章深的风头吗?
柳添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
心中一片冷笑,无尽嘲讽。
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语气谦和:“早已派人去找过大哥了……”
柳添语气微顿了片刻:“在父亲与母亲争吵时。”
听人提及自己与崔氏争吵之事儿,章大瞬间变了脸色,正要出声警告他不要乱动舌根。
“儿心知,自己人微言轻,又是刚回家中,与父亲、母亲,都算不得多亲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分量。是以,父亲与母亲争吵时,我就已经让人去找大哥回来了。”
柳添微皱了下眉,似是不解:“只是不知,为何一夜过去,大哥仍旧还是没有回来……”
他声音微颤轻顿,低声细语的,似是委屈呢喃:“原本,我也没想贸然闯入,让父亲母亲尴尬的。”
意思是,章深若是及时回来,他也就不会进去劝架了。
不进去,自然也不会看到章大自认为丢脸的时候。
章大闻言,不由得把怨恼,转到了章深的身上。
他恨铁不成钢的咒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柳添忙躬身拱手请罪:“儿知错。”
章大看了他一眼,仍旧还是不喜居多,却没刚刚那般厌恶了。
“我没说你。”
想到人刚刚说的那句“与父亲母亲并不亲近”,似乎很是受伤怯懦的样子,他声音不由得温和两分,似是慈父之心长了出来,想弥补给人关心与爱护。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必这般拘谨约束。”
“今日多亏有你忙里忙外,为父才得以暂得宽心。”
他伸手拍了拍人肩膀:“你大哥到底是被娇纵坏了,越发的不知轻重,不如你良多。”
“往后,这家中,还是要靠你来撑着。”
“汝当勉励之!”
这是在暗示他章家未来家主之位,可以争来吗?
呵!
柳添心中嗤笑,对章大的拙劣伎俩,很是瞧不上。
倒也真应了大人所说,章家,没有一个好东西!父子亲情,悉数不如钱财利益。
他在其中,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饼。
也难怪大人对他很是瞧不上。
什么根儿来,结什么果,有章大这般卑劣自私的父亲,他又哪里会有什么纯正善良的底色?
不过是另一种阴暗里的臭老鼠而已。
柳添在心里自厌的想着。
面上却仍旧是沉稳平静的模样:“儿自当努力。”
他顿了顿,似是心有不忍,犹豫着为章深辩驳了几句:“大哥兴许只是被什么事情,给临时绊住了脚,这才没能及时归家,想来……并非有意。”
章深此时,只怕还不知道,亲娘已死。
柳添心底,又多了抹报复胜意的快感!
“他能有什么事儿?整日游手好闲,与那些权贵纨绔混在一处,不知上进!”
提及那个不堪大用,险些让二房得了老爷子青眼的长子,章大就心生气闷,恼火非常。
柳添自是不能随着一起,说章深的不是,只是谦卑的低着头,恭敬侍立,没有接话。
心里却不然。
章深,当然是被绊住脚,回不来的。
只不过,是被——绊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