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开始了!”
路过的人被粉发女郎飒爽利落的风格吸引,举起手给她拍掌。
“我今天拿到了一篇特别好的新曲子,有没有哪些朋友想上来试一试?”
粉发女郎操着地道的伦城口腔,对周围的看客说道。
她指了指身后的五个大箱子,“我的乐器随便挑,如果谁可以完整流畅把新曲子表演出来,我免费送一天剧场!”
街头剧场是伦城的一大标志特色,当地官方为了保持和宣扬城市的剧场文艺热情,特意颁布了一则相关文件。
只要合法持证演出的街头剧场,每日达到一定表演数量和观众后,官方会给剧场主一笔不薄的剧场费,最火热出圈的剧场,还会有丰厚的奖金。
粉发女郎说送一天剧场,其实就是无偿给表演成功的人一笔剧场费。
听到可以免费拿钱,观众们欣喜若狂,一等粉发女郎宣布开始,人就哗啦啦涌到台上。
有些性子急的跑到后面打开箱子先拿乐器,有的人沉得住气,先去粉发女郎手里看曲谱。
粉发女郎拿着谱子说,“这个歌曲时长差不多五分钟,适合钢琴、大小提琴、长笛、古琴这几个乐器演奏。”
有些懂行的人拿着曲谱琢磨,渐渐看出了一些门路。
“中段的音调节奏转变得好快,接连三个高潮区,要是有一个没转上去,弹到这里直接会把音带歪了。”
“弹钢琴的我表示,这个中段这个高潮部分最难!连奏指法、震音指法、跳音指法接连打出来,两双手要弹到冒烟!”
“我也不行,这个难度太大了。着名钢琴家第一次拿到这个曲子都不敢轻易弹奏。”
“你们两个老师傅都说不行,那我这个半路出家的更别说了。看来这个钱我拿不到了,唉……”
三个看了曲谱的人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走下台。
那边,一名戴眼镜的男人拿着大提琴跃跃欲试,“请把曲谱给我,我来试一试!”
他架好谱子,把琴靠在自己前胸,摆好姿势,右手握住琴弓,手腕轻轻一抬,只听见一阵轻微清脆的声响传来。
琴弦颤动,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的层层涟漪,深沉浑厚的大提琴音色便欢快跳跃而出,瞬间弥漫在整个舞台。
音乐起,台下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观众,立即发出热烈的掌声,以示表演开始。
舞台中间的粉发女郎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音乐轻缓悦耳,男人状态良好,弓弦交错自然,演奏很连贯流畅,粉发女郎轻轻晃头看着曲谱,身侧的手指轻点打着节奏。
第一小节曲调出来的时候,傅施越就觉得很熟悉,接着听下去,才知道表演的这首曲子是原来是《攀越终章》。
《攀越终章》的原曲技巧变动复杂,当时拉诺为了音乐团演奏和谐,减少表演差错,特意请傅施越帮忙调了部分节奏,加入了适合大合奏的旋律。
曲子前半段渐入佳境,后半段旋律层层叠高、感情最为丰沛,也更考验演奏者的技巧和能力。
傅施越抚着左腕,也不晓得台上的那份曲谱,是原曲还是改动后的合奏曲。
如果是原封不动的原曲,那……
“嘎—嘻—”
流畅的音乐突然打断,大提琴拉出一段奇怪的声音。
“咦,怎么停下来了?”
“是不是刚刚他拉错了,那个声音嘎的一下,跑调了。”
“他放下大提琴了,代表他挑战失败了对吗?”
观众看眼镜男人的做法,议论纷纷。
粉发女郎从曲谱上抬起头:“你拉错调子了。”
眼镜男人抿着嘴,他显然也知道自己刚刚出错了。
“不好意思,请给我一点时间熟悉曲子。”他带着歉意请求。
“没问题。”
粉发女郎应允得很爽快,她知道新曲子的难度,多给表演者几次尝试的机会也不是不行。
她高声补充规则,“按演奏乐器开始算,每个人有三次机会。”
机会只有三次,眼镜男人变得谨慎,他放下大提琴,打算先细细琢磨曲谱。
很快台上又有人开始尝试了,这次是一名三十多岁戴着粉色遮阳帽的女士,她选了钢琴演奏。
第一个音符响起,只见她手指轻快灵活交替,像一只蝴蝶起舞在黑白琴键之间,潺潺钢琴音自她手下而出。
粉发女郎微闭双眸,静静聆听美妙的琴音,脸上神情渐渐放松下来,流露出陶醉之色。
遮阳帽女士全神贯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她十分顺畅将曲子的前段弹奏完毕。
随着乐曲的推进,琴声逐渐变得激昂高亢,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听者的心灵。
曲调节奏愈发密集激烈,急促的节点,让人跟着热血沸腾。
遮阳帽女士紧绷着身子,身体不禁向钢琴方向前倾,琴键上的手指舞得飞快,划出一道道残影。
“dang dang dang”
音乐旋律成功来到第一个小高潮,粉发女郎大叫了一声好,率先鼓掌。
周围的观众见状,纷纷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现场气氛热烈非凡。
一向沉稳内敛的傅施越,也不禁为这位优秀的女士拍掌钦佩。
很快曲子旋律来到了第二个小高潮,这里的钢琴指法转换更加复杂刁钻。
坐在钢琴前的女士,额头已经冒出一颗颗汗珠,鬓边的碎发被汗打湿黏在脸上,她表情严肃专注,所有人视线都紧紧看着她。
谢清欢激动地抓着傅施越,压着声音小声呐喊,“啊,她要成功了!来了!来了!”
受周围气氛感染,傅施越也紧张握着拳,一刻没敢放松关注台上的表演。
“tang dang dang”
高潮部分的节奏就是这样苛刻,只要稍微有一个节律跟不上,漏洞立刻显出原形,想补都来不及。
钢琴激昂的音节明显掉了下来,本来举着手准备报喜的粉发女郎动作一顿。
但是因为钢琴声还在继续,所以她没有出面打断遮阳帽女士的表演。
只是第二节重要的旋律错了,而这位演奏者也没能攀越上第三节的节奏小高潮。
曲子中段的高光部分都没有演绎出来,转变到后半段的时候,听众会对曲子风格产生一种割裂的违和感。
遮阳帽女士大概也发觉了不对劲,到后面慢慢乱了自己的节奏,做了一个很仓忙潦草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