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让我做你的信念
顾时叙的脸色冷得像冰霜，突然，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子猛地停了下来，轮胎发出尖锐的刹车声。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他俯身向前，几乎是贴着杨子晴的脸：“你和他怎么样？破镜重圆了？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做个对不起的样子？你打算回到你的小初恋身边，找回那段你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失去的东西？杨子晴，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更重要？为了他，你连命都敢不要！”
杨子晴吓得猛地一跳，没想到他会这么爆发。她呆愣在那里，目光空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顾时叙的呼吸急促，声音低沉而愤怒：“白天你跳下去，差一点就没命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所有人该怎么办？我不止是你的队长，也是你并肩作战的伙伴，你这样做，连最基本的考虑都没有吗？”
“我……我没想到……”杨子晴的声音几乎是微弱的，带着些许颤抖。
“没想到……”顾时叙冷笑一声，转开脸，似乎想平静下来，但他的愤怒却依旧压抑不住，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座椅上，脸几乎贴上去：“那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半年多的共同奋斗，我尽心尽力，所有的一切都加起来，难道不值一比？难道比不上他的一句话？你真的这么在乎初恋吗？我从没想要替代他，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位置？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也能不能看看我，想想我？”
顾时叙的眼里有种几乎要溢出的情感，愤怒、焦虑、还有几乎到达极限的无奈。说到最后，声音沙哑而低沉，“我求你了。”
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放低自己的姿态，甚至到了几乎卑微的地步。这一刻，他心里的痛，如同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绑住了他。
杨子晴愣愣地看着他，她几乎不敢相信，顾时叙，那个一贯冷静、理智的男人，竟然会这样崩溃，眼神里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所束缚，无法呼吸。
她的心乱了，语气中带着一些慌乱：“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看不到你……”
顾时叙看着她，眉头蹙起，心里却一片空白。她的话，他怎么可能看不见呢？他是那么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可她总是那样含蓄、别扭，像是躲在一层迷雾里，无法自拔。而他，始终都在耐心等待，等她慢慢打开心扉，等她勇敢地面对自己，面对这段感情。
他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自嘲，随即松开了她的肩膀，缓缓地将自己从她身上移开，眼神又变回了那种冷静的模样：“……那你到底要为谁道歉？为白天的事，还是为以后？”
他的语气低沉，字字如同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他这么问，仿佛一切的答案都已经定了，甚至不再需要她回答。因为不论她说什么，都会有一个无法避免的结局。
杨子晴愣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心开始变得混乱。是为白天吗？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但她确实没想过会牵连到他们。可如果是为以后，难道她就要抛下他，抛下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去追寻那一段早已破碎的过去？
“你……”她低头，眼眶一热，突然有些哽咽，“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的父母是好朋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小时候我们就是一对儿，大家都这么说。他对我很好，特别温柔……”
顾时叙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泛白，他没有看她，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眼底的愤怒却没有完全消退。
“后来我爸妈出事，冷叔叔帮了我们很多，可他也出了车祸。冷家的生意受到了打击，我和冷啸轩吵了一架，最后我跟他绝交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不敢听自己说出这些话。
顾时叙没有回应，他的心情变得沉重，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他知道，她和他之间有那么一段过往，和他之间的感情根本无法比拟。冷啸轩，那个人，显然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而自己，始终都在拼命追赶，却始终无法超越那道辉子。
“可是他回来了。”杨子晴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我刚才问了他，他说他很早就回国了，在香江那边求学。”
那么，为什么前世他没有回来找她呢？
前世她等了他整整七年啊！因为这个信念，她才能够强撑着、拼搏着、苦熬着，甚至因此放弃了可能触手可及的幸福，由此也牵扯出了无数的艰辛，以及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从未爆发出来但却真实存在的遗憾。
杨子晴问不出答案，她心里茫然无措，不知道该质问谁，也许是因为这次重生，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也许是前世他也像现在一样早早地回到了国内，但因为某些原因而错过了找到她的机会。她真的不知道答案，心中的怨艾也无处安放，面对冷啸轩的时候，心里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疙瘩。
从最初的震惊，到之后的狂喜，再到现在的困惑和无法理解，她的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如果他很早就回来了，却故意不来找她呢？刚刚冷啸轩也说过，他们一家人都在香江，近年来一直将根基扎在那里，是看到她给他发的邮件，才毅然决定北上来到这里。
虽然冷啸轩的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杨子晴却听得出来，他恐怕并不会主动来找她。
她的眼里涌上一阵酸涩，心中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接受其他人，我甚至以为这一生就这样孤独地过下去了……”杨子晴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我知道。”顾时叙的声音苦涩，“你让我伤透了脑筋。”
他低下头，继续开车，车内的气氛又沉默了下来，杨子晴靠在座椅上，眼睛盯着窗外的黑暗。
杨子晴淡淡地转开目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黑沉沉的房屋，路灯昏黄的光芒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的面容仿佛一块即将破碎的浮冰，脆弱而苍白。“但是，真正见到他之后，我才发现，我坚持一个人走到今天，未必真的是为了等着与他破镜重圆。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我所坚持的，也许并不是一段恋情，而是一种……”
她突然苦涩地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眼神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小时候我们都学过吧，叶公好龙的故事，”她缓缓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在喃喃自语，“这一整天，我脑子里都在盘旋着这个疑问，我想，我恐怕就是那个叶公。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叫做冷啸轩的‘人’，而是一个可以让我去回忆，去怀念的美好‘过去’。”
她的笑意消失了，眼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黯然，“我放不下的，或许不是他，而是命运带给我的那份愤怒，是终其一生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曾经的真挚思念，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被苦难的磨砺打得粉碎。冷啸轩没有在最合适的时刻出现，而她，却不得不独自一人熬过那段充满幻想和空虚的日子。那个时候，她孤独，孤独得几乎要把自己都吞噬。于是，那个曾经满载着她所有爱与期许的“冷啸轩”，渐渐变成了她心底那个永远无法触及的圣地。一个远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方。
圣地是不可侵犯的，是遥远的，是让人仰望的。一旦靠近了，便什么都失去了。
她慢慢回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怯懦，却又掺杂着自嘲般的释然。曾经的梦幻世界，最终只剩下这些无法磨灭的痕迹，“你说我是不是很虚伪？”她低笑着，声音有些轻，却带着无法言喻的悲凉。“我说我喜欢他，实际上喜欢的根本不是他。我说我在等他，实际上等的也不是他。我曾经以为那些感情会永远不变，可谁能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它们早已经变了。”
顾时叙的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掐住。他无法完全理解她的痛苦，但他能感受到那种渗透骨髓的苍凉。她的眼神，是那么无助，那么孤独。就像是一个被风暴吞噬的小舟，在茫茫大海中漂泊，无依无靠。
他突然意识到，他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时代的巨变，带走了太多的东西。每一天，都有人在绝望中死去，也有更多的人在贫困和苦难中挣扎。食物和水源紧缺，寸土寸金，连脚下的土地都无法保障安全。这个时代的人们，活得像是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那些曾经的希望和信仰，早已被淹没在无尽的迷雾中。
而她，杨子晴，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依靠。亲人早已疏远，唯一在乎她的堂哥也渐行渐远。她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甚至连身边的队友，都是外人。她最需要的，或许并不是超凡的能力，亦非丰盈的物质，而是那份安全感与归属感。冷啸轩，或者说，冷啸轩所代表的那段过去，便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曾经以为，只要紧紧抓住那份支柱，就能撑过一切的风雨。而现在，这个支柱却悄然崩塌。
她的眼中闪烁着未曾流下的泪水，目光有些涣散，仿佛在寻找某个安稳的地方。
这一刻，杨子晴不再是那个能够拯救别人于绝境的木系异能者，不再是身怀三系异能的强者，也不再是物资丰富、无所不能的“富豪”。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个需要依赖的、渴望温暖和关怀的女孩。
顾时叙的心一阵痛楚，他终于明白了她为何在感情上如此懦弱、退缩。就像是一个在汹涌的大海中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木桩拼命挣扎，突然间，岸边伸出一只手，想让她放开那根木桩，去相信这只手能够把她带上岸。那份勇气，恐怕只有她自己能理解。
表面上，主动出击的是他，但他明白，自己走了再多步，依旧无法与她那一个艰难的决定相比。她跨出的那一步，意味着一切。
顾时叙没有再说话，他猛地伸出手，将她冰冷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她的身体像是一团冰，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他却牢牢地抱住她，轻轻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如果改变注定要发生，就让它发生吧。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遗憾，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发自内心的誓言，“让我做你的信念，子晴。让我成为你未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