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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埃德马里斯国王的话后,佩斯特回到了迪亚波罗正在使用的客房。

从白色的魔绢长袍换回日常服装,坐在装饰着雕刻的茶几旁的扶手椅上,看着那边正在准备茶水的迪亚波罗。

佩斯特现在正悄悄地访问法尔姆斯王国。

此行的目的是收集情报,但自己的到来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如果被人发现佩斯特在这里,就会引发各种怀疑和不信任……利姆露和迪亚波罗都在努力维护佩斯特的声誉,如果佩斯特破坏了这一切,那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所以佩斯特将魔素降至零,轻松穿越了王都的结界。

房间里,普罗米修斯帮佩斯特布置了隔绝魔素和声音的结界,而迪亚波罗控制的三名前俘虏也被封住了嘴,不用担心他们会泄露消息。

只要事情办完,尽快离开这里就好……不过。

“那迪亚波罗,突然过来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我这就回去了——”

“哎?”

佩斯特不明白迪亚波罗为什么这么惊讶,但他立刻说“马上给您泡茶”,试图挽留佩斯特。既然他这么热情,而且普罗米修斯也说魔国那边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出国”,那就稍微休息一下吧。

“让您久等了,佩斯特大人。”

“谢谢。”

一杯红茶被放在了茶几上。

佩斯特从茶碟上拿起茶杯,享受着温暖的香气,喝了一口,很好喝。

佩斯特叹了口气,迪亚波罗严肃地低下头。

“佩斯特大人……刚才实在失礼了。我没有管好我的下属,让您不愉快了,我衷心向您道歉。”

“啊,雷希姆那个……不是迪亚波罗的错。”

佩斯特回想起雷希姆的那番失言,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努力忍住了。

“虽然我们还不能完全信任对方,但如果不努力去理解彼此,未来的共存就不可能实现。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感情总是会掺和进来……也许我们永远无法完全信任对方,但也不能放弃这种努力。”

拉森和埃德马里斯都在压抑着恐惧和不安与佩斯特交流。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关系会逐渐改变。也许永远无法理解彼此,但至少可以尝试。

雷希姆也害怕佩斯特会因为他不高兴而杀了他。他试图掩饰,却说出了更糟糕的话,但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佩斯特其实没必要那么生气……又在理解上后退了一步……未来的路还很长。

“您对那样的人也抱有期待,佩斯特大人真是了不起……但我不能忽视我的失职。我会负责任地处理这件事。”

“……啊,我说过不杀他的,你听到了吧?”

佩斯特想知道迪亚波罗到底要做什么……“清理”两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好不容易雷希姆被陷害的计划才有了转机,如果迪亚波罗真的杀了雷希姆,那一切都白费了!

“请放心,佩斯特大人。我发誓,绝不会违背您的命令。”

“那就好……不过,利姆露也说过不杀那三个人……”

佩斯特反复强调,但迪亚波罗只是微笑着回答“是”。

“(真的把话说清楚了吗?)”

尽管气氛有些紧张,但之后的茶歇却很愉快。

泡好的红茶醇厚可口,不亚于朱莱的手艺。

“你泡的茶很不错呢,迪亚波罗真是什么都会啊。”

“让您见笑了。”

站在茶几旁的迪亚波罗优雅地回答。

一开始,佩斯特还在想,迪亚波罗要怎么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泡茶……但房间里不仅有茶叶和茶具,甚至还有烧水用的小茶炉。原来迪亚波罗为了给利姆露和佩斯特服务,一直在研究如何在这里泡红茶,真是个努力的人。

然后迪亚波罗用水魔法把水倒进小锅里,用火魔法点燃炉火——所有步骤都在这个房间里完成,泡出了一杯好喝的红茶。

“你甚至用魔法,我觉得真的很厉害。因为我……其实我不会魔法……啊,不。”

“佩斯特大人?”

“(危险……迪亚波罗应该不知道我不会魔法。)”

之前和利姆露施展大规模传送魔法时(普罗米修斯帮忙),迪亚波罗也在场,还和利姆露一起夸赞“真厉害”。佩斯特一边道谢,一边悄悄避开了话题。

佩斯特有“沙之艺术家”,可以用魔法“创造再现”,但本身基本不会魔法……也许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如果迪亚波罗知道这件事,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迪亚波罗,你能用‘物质创造’对吧?”

“是的,这是恶魔族的固有能力。”

佩斯特赶紧转移话题。

红茶壶和托盘被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这张小茶几,也是迪亚波罗刚才从无到有“创造”出来的……

“那,这张茶几也是用‘物质创造’做的?”

“是的,炉子也是我准备的。”

迪亚波罗愉快地解释,佩斯特忍不住感叹。

佩斯特听说过迪亚波罗的仆人服装也是用“物质创造”做的,但他连泡茶都愿意用这个能力,真是应变能力强。

“你是用魔素凝结的吧。我用‘创造再现’也能做类似的事情……”

“不,这可不一样。佩斯特大人您使用的是万物的起源——第一质料,我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啊?”

佩斯特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特殊的词汇。

第一质料,佩斯特的子沙。普罗米修斯曾经提到过……佩斯特的沙不仅仅是普通的沙,它被称为第一质料,是一种可以赋予构成信息、变成任何东西的存在。

“迪亚波罗,你知道我的沙是第一质料?”

“是的。在前几天的复活仪式上,我看到佩斯特大人使用第一质料进行‘反魂秘术’……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仪式。啊,那天佩斯特大人的尊贵身影……至今仍历历在目。”

“(啊,那是普罗米修斯做的。我当时在睡觉。)”

佩斯特不忍心打断迪亚波罗那充满热情的回忆……

总之,根据迪亚波罗的解释,第一质料是构成世间万物的最小单位,包括物质体、精神体和魔素等。

它还没有被赋予任何定义——用佩斯特的话说,就是还没有被赋予任何构成信息,通常被认为是无法被认知的存在,仿佛是一种幻影般的存在,万物的根源。

所以,要控制第一质料,通常需要以某种形式具象化,而佩斯特则是将其具象化为沙。而且,用这种沙在短时间内准确地修复了大量受损的灵魂,即使是擅长灵魂操作的恶魔族也会感到惊讶。

“这真是太美妙了!难以捉摸的第一质料,在佩斯特大人的手中化作沙的姿态,这意味着以佩斯特大人为顶点的全新理论体系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魔法是解读并实践世界之理的理论,但如果不仅能操控这种理,甚至能够创造它,那简直就是魔法的源头。超越了法则的框架,达到了真理的彼岸……!”

“(哇,说得真快……)”

佩斯特呆呆地听着迪亚波罗越来越激动的讲解。

也许普罗米修斯会处理迪亚波罗说的那些复杂的事情,总之,迪亚波罗喜欢魔法,而佩斯特那变幻莫测的沙子确实很受欢迎。

“啊,那个,迪亚波罗……我其实一直不会魔法。我以为是因为可以用沙子‘再现’魔法……你觉得呢?”

“原来是这样。佩斯特大人拥有可以直接塑造法则的第一质料,所以不需要通过传统方式启动魔法术式……我再次表示敬佩。”

轻松地接受了。

佩斯特之前一直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来着……

佩斯特请求再续一杯茶,迪亚波罗小心翼翼地为其倒上第二杯。

佩斯特正享受着悠闲时光,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如果有饼干之类的,就更好了。”

“我、非常抱歉,佩斯特大人……我当然知道茶点的重要性,但很遗憾,这个房间里没有准备……而且,如果我让城堡的仆人去拿,可能会引起不便……”

迪亚波罗的表情变得阴沉。

“(糟糕,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迪亚波罗作为国家的客人去要饼干,应该能拿到,但佩斯特不想冒险让人发现自己在这里。

“我可以叫仆人拿茶点,然后消除他们的记忆……”

“不用这么麻烦!啊,对了。”

佩斯特用沙在茶几上做出一个白色的盘子。

佩斯特平时很少用“创造再现”做食物,但既然有需要,也没必要勉强。喝茶当然要有点心。

接着,用沙在盘子上做出了几块椭圆形的饼干。

淡淡的烤色,散发着柔和的黄油香气。好啦,这就是佩斯特的饼干。

“如果迪亚波罗想吃,一起尝尝吧?”

“……!?”

迪亚波罗露出震惊的表情。

“(啊……难道迪亚波罗对吃沙做的东西有抵触?我确实赋予了完整的构成信息,这些不是沙,而是真正的饼干……)”

“没关系的,不想吃就不吃吧——”

“那、那是我从干部们那里听说的,佩斯特大人的饼干……而且,这些饼干是用佩斯特大人的沙制作的……您要让我享用这些吗……?”

完全出乎意料。

迪亚波罗的反应完全不是佩斯特想象的那样。他看起来非常震惊,甚至有些感动得要哭出来……

“(这反应也太夸张了!)”

“这些饼干真是太可爱了……我真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它们……”

佩斯特被迪亚波罗的反应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催促他:“别光看,快吃掉吧……别浪费了……”

迪亚波罗小心翼翼地摘下手套,拿起一块饼干,一脸陶醉地举在眼前。

“这饼干的外观和香气简直完美……我从没吃过这么精致的点心……”

佩斯特忍不住提醒他:“别光看,快吃掉,别浪费了……”

迪亚波罗这才开始品尝,他慢慢地咀嚼,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他花了很长时间来欣赏、品尝并评价这块饼干,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美食。

佩斯特趁机吃掉了剩下的饼干。酥脆的口感、浓郁的黄油香气和简单的甜味,配上红茶,简直是绝配,一口气吃完了所有饼干,感觉非常满足。

今天的茶歇虽然短暂,但让佩斯特感到意外的轻松。迪亚波罗对自己的态度让佩斯特意识到,他对自己和利姆露的忠诚是发自内心的,甚至有些过度热情。这种热情让佩斯特既感到意外,又有些困惑。

“喂,迪亚波罗……”

“是,佩斯特大人?”

“你是不是……也很支持我?”

佩斯特本以为迪亚波罗对利姆露的忠诚是独一无二的,毕竟他是利姆露的忠实部下。也许他只是因为利姆露的要求才对佩斯特客气,甚至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才对佩斯特这么好。但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佩斯特意识到他对自己和利姆露的忠诚似乎没有区别。

迪亚波罗听到佩斯特的问题后,瞬间愣住了。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红光。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当然的!”

他的回答让佩斯特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对佩斯特和利姆露的忠诚是平等的,这让佩斯特感到意外,但也有些安心。

“我一直知道佩斯特大人是利姆露大人的弟弟,能同时侍奉两位主人是我最大的荣幸。自从我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看到佩斯特大人使用第一质料的那一刻,我就被深深吸引。我一直努力争取两位主人的信任,希望能永远留在你们身边……”

迪亚波罗的话让佩斯特意识到,他的忠诚并非出于利害关系,而是真心实意的。

“那就好,其实我也一直想和你成为朋友。”

“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我很欣赏你,迪亚波罗。”

“……!”

迪亚波罗突然跪下,用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他的反应让佩斯特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恭敬地向佩斯特鞠了一躬。

“佩斯特大人……今天这个美好的日子,我有一个请求。”

“嗯?什么?”

“我希望从今以后,能称呼您为‘我的公主’。”

“噗——你说什么?!”

佩斯特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佩斯特愣住了。迪亚波罗的话让佩斯特完全懵了。

“(他竟然想称呼我为“公主”?这太离谱了!)”

“等等,你再说一遍!”

佩斯特试图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也许是迪亚波罗说错了,或者是自己理解错了……需要再确认一次。

迪亚波罗认真地看着佩斯特,语气坚定地说:

“佩斯特大人是魔国独一无二的瑰宝,美丽而尊贵的公主。我希望您能允许我称呼您为‘我的公主’。”

“驳回!——不可能!”

佩斯特大声拒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房间里有普罗米修斯布置的结界,不用担心声音会传出去。

“迪亚波罗,你为什么这么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啊?我记得是红丸大人……从福比奥先生那里听说的……”

“这种渠道?!”

贝尼马尔作为使者去过尤拉齐尼亚,和福比奥有过交流,他知道这种说法也不奇怪……但红丸从来没有称呼佩斯特为“公主”。他没有被福比奥的说法误导,这让佩斯特觉得他很可靠……不过,如果当时他能纠正福比奥的看法就好了。

大概是红丸觉得这只是一个有趣的轶事,所以才告诉了迪亚波罗,但迪亚波罗却当真了……

“我再说清楚一点,我不是公主!我是男生唉!”

“但是,大家都……”

“没人这么说过!我们魔国的人没有!别人也没有!”

佩斯特记得斯菲亚曾经称呼自己为“公主”,利姆露还因此调侃过自己,但从那以后就没人再提了,利姆露不会做让佩斯特讨厌的事。

称呼佩斯特为“公主”的只有尤拉齐尼亚的人,佩斯特很难在外交场合反驳他们……但迪亚波罗不一样,必须明确告诉他。

“如果你再叫我‘公主’——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什……!?求求您,佩斯特大人,不要这样……!”

“我只是说不要叫我‘公主’而已……!”

佩斯特转身背对迪亚波罗,身体化作隐身的沙子。回程可以直接通过“境界侵蚀”连接魔国,立刻离开了法尔姆斯王国。

“(真是的,迪亚波罗这家伙……!福比奥,你给我等着!)”

求一切,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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