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越想越后悔,他又想起早上雨燕来看到的那一幕,也不知道那丫头回去如何给凤儿说的。
若是再让她误会加深了可要如何是好?
林如海恨不得立刻到家,不住地催车夫快点再快点。
好容易到了家,他急匆匆地往倚松院走去。
白日里理顺了心情的王熙凤这会刚去慕雅堂看过宋夫人。
宋夫人这会精神确实好了许多,倚着床上的靠枕和王熙凤说了会子话。
虽然王熙凤决定不再对林如海动情,但是她知道要扮演好她现在的角色和身份。
再加上她对一手把林如海养大,把林府撑住的宋夫人确实心存敬佩,所以她也是真心关心宋夫人的身体。
王熙凤亲手喂宋夫人喝了一小碗粥后,叮嘱听音、赏雨几个好生伺候着,如果宋夫人有任何不妥,一定立刻去告诉她。
见她们几个好生应了,这才带着画眉回到了倚松院。
下午那会九经已经回来带过口信儿了,她知道林如海有应酬,但也怀疑林如海是不想回来见她才出去应酬的。
王熙凤回到院子里时得知林如海还没回来,低低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多的夫妻情深,原来自己与贾琏那样的夫妻才是世间常态。
她进屋脱了披风转头递给百灵,“去要热水来吧,我也乏了。”
百灵接过披风,示意杜鹃去取水,自己伺候王熙凤卸妆、梳头。
王熙凤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去给宋夫人侍疾,此时确实已经很疲惫了,在百灵帮她通头发的时候就有点昏昏欲睡。
百灵梳头的手法很轻柔,用篦子一下下地给王熙凤通着头发,还顺便起到了一个按摩的效果。
渐渐地,王熙凤将眼睛合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林如海就是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走进院子就看见了取水回来的杜鹃,知道王熙凤在屋子里卸妆。
于是他轻手轻脚走进去,看见百灵正在替她梳头。
王熙凤的一头秀发已经全部披散在肩上,更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
她此时合着眼,眼睫毛微微抖动,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林如海冲百灵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自己从她手里接过篦子,一下下替王熙凤通起头发来。
一开始王熙凤还没有什么反应,后来觉得百灵怎么手劲有点大了,但也没说什么。
在梳子又一次戳到她的额角时,王熙凤忍不住呲了一下牙,“你这丫头,怎么越发不小心了。”
话音刚落,她便睁开了眼,从镜子里看到身后之人不知何时居然变成了林如海。
她大吃一惊,连忙转过身来。
事情太突然,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
王熙凤终于想起来问了句“大爷今晚不是有应酬?”
林如海见她眼皮微肿,知她今日定是哭过,心里更加自责。
他俯下身来,伸手抚上王熙凤的脸。
王熙凤侧头躲过。
林如海眼眸一暗,“凤儿还是在怨我?”
王熙凤低头说道:“凤儿不该怨。”
林如海蹙眉,“何来的不该?”
王熙凤垂眸说道:“大爷昨日教训的是,原就是我没有伺候好婆母,才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
我也不该说大爷和白姨娘,她既然是爷的姨娘,爷喜欢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自是不该怨的。”
王熙凤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要扮演好一个当家奶奶的角色,那自然是要把贤良淑德摆在第一位的。
林如海何曾见过如此委屈自己的妻子啊,特别是听她说都是她的错时,林如海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林如海平日里一贯是伶牙俐齿的,即使是殿试时都能夸夸其谈。
可是面对这样的妻子,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王熙凤见他半晌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刚才说得那些让他满意了呢。
于是站起身来,“我让人在撷芳阁也安置了一套爷的寝具,爷随时可以去那边过夜。”
说完她抬起头来看着林如海,不知自己这样做他可满意。
林如海看着她那一双微肿的美目,不知为何一阵目眩,定是刚才与陆宏喝得有点多了。
但就是这份酒意,让林如海失去了思考,他一把将王熙凤拉进怀里,狠狠地吻了下去,任凭她在怀里如何挣扎也不松手。
直到唇上一痛,他才松开了王熙凤的双唇。
却见怀里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慌得林如海不知如何是好,他将人搂紧,“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凤儿一直都做得很好,是我昏了头,居然还要怪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王熙凤哽咽道:“你混账,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去,少在这里欺负我!”
林如海听她还能骂人,感觉比刚才那副强装乖巧的样子更加生动可爱,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对,是我混账。
我不该明知道你误会了还不向你解释。
我不该故意出去喝酒都不早早回来向你说明一切。
凤儿乖,凤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王熙凤明明白天才告诫自己再不可对这个男人动心动情,可是为什么他的一吻一抱就让自己溃不成军呢?
她现在简直比听说贾琏偷娶了尤二姐的时候还要委屈。
王熙凤靠在林如海怀里,却不忘捶他两拳,“你混账,你就是混账!
我早上还去看你了,你醒来都不回来找我。
哪怕……哪怕派个人回来给我说一声也好啊!
亏我还腆着脸又让雨燕去给你送早饭,没成想差点破坏了你和白姨娘的好事,哼!”
虽然她相信林如海说得与白兰没什么,但她就是忍不住要刺一刺他。
林如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哪有什么和白姨娘的好事啊,她不过是见我头疼,帮我按了几下而已。
这种事情,就算是个丫鬟也是做得的吧。”
“哼,丫鬟确实做得,但她就是做不得!”
王熙凤不满地嘀咕着,若白兰真是个丫鬟,她大可将人安排到二门外扫地去。
可是她不仅不是丫鬟,还是太子送来的人,是林府有了名分的人,林如海想要和她有点什么,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林如海点了点她的鼻子,轻笑道:“你这个醋缸!”
王熙凤听他叫自己醋缸,立刻竖着眉毛瞪回去。
却又听见林如海说道:“可是我只喜欢你这个醋缸,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