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
因为锦夏时隔两年回家过年,冯氏和张氏除夕这天白天带着锦夏雨霏一起去百货大楼和供销社买买买。
两年之后,锦夏再次见到两位女士如此疯狂的购买了,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腿捏了把汗。
两人一直在往她和雨霏身上比划衣服鞋子,她和雨霏两人都只能变成木头人一样任两人在他们身上各种试。
到了晚上则合力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这一天他们都将那些不相关的人全部抛在脑后,五口人聊天吃饭守岁,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
湘城。
胡氏和柳言承坐在屋子内,表情淡漠,一言不发的吃着大年三十这顿晚饭。
隔壁一家的热闹声传到她们屋子里,再对比他们这边的安静和冷清,这让她的内心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
本来今天应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胡氏也一早就去买菜,但偏偏柳言安没有告诉她,他申请了值晚班,这让她白忙活了一个晚上。
胡氏心里不明白,她明明是为了言安才没阻止以宁下的乡,再加上以宁本身也乐意去,怎么到了现在却把责任全都怪到了她身上。
这么想着,抬头就见坐在她对面正安静吃饭的言承,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一股怒火。
直接将手上的筷子往他那边一扔,因为生气而面容扭曲的大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整天什么事都不知道做,什么活全让我一个人干,就知道吃白饭。”
“一点也不感念我和你大哥每天工作的辛苦,我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吗?供你吃,供你穿还得供你上学……”
言承被胡氏指着骂,骂得脑袋越来越往下低,这样被骂的日子,这一年半多的时间他都已经习惯了。
只要大哥不在家,他就得这么被骂一顿,或是直接上手推搡他。
他常在心里想,要是可以选择,他宁愿跟着爸爸被下放,也好过在这个家被他妈不喜欢,整天被阴阳怪气的好。
胡氏见她骂了那么多,言承还只是低着头,和以前一样不还嘴,连一个眼神都不敢和自己对视,心里的火烧得更旺。
抄起她面前的一盘菜就想砸到他脑袋上,但一看,是桌上两盘肉菜中的一盘,她特地给言安做的,因为言安晚上不回家,她就把两盘肉菜全放到了自己面前。
想着肉菜可不多得,便强忍着怒火将手上的那盘菜放下,然后从柳言承面前拿起一盘青菜就直接往他脑袋那边砸去。
看着言承因为害怕被砸而不自觉的闪躲和满地的狼藉,她心里的怒火终于出了一些。然后看也不看言承,直接将桌上的两盘肉菜端到厨房放好,还顺手将门给锁上后,就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反正言安也不在家,守岁熬夜什么的她也懒得去做,还不如早点睡,明天一早起来给言安做些好吃的补补。
客厅内,不知过了多久,言承才敢小心的动了动身体。他竖起耳朵,听了听胡氏房内的声音,发现很安静,就明白她肯定睡着了,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想起身。
可惜他之前低着头,维持一个动作太久,所以起身时,脖子和身体都已经僵住。
害怕发出一点声音把胡氏给弄醒,又惹来一顿骂,他只好扶着桌子小心起身,在屋子里四处小心的走了走,身体的僵硬才好些。
等身体好了之后,又才开始收拾这一地的狼藉,要是他今天晚上没收好,明天一天肯定是没有吃的,还得又被他妈骂一天。
就在他认真收拾地上的垃圾时,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他以为是他哥回来了,就要去开门,却见胡氏直接拉开房间的门,边骂骂咧咧边迫不及待出去开门。
很明显,胡氏也以为是言安回来了,所以嘴里虽然在骂人,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她面上的笑意。
“你,你们是谁啊?”胡氏打开门,见门外是一群拿着火把的大男人,她往人群里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到有认识的。
那些人却没回她,只是自动将人群散成两边,中间留出一条可供一人的小道。
只见人后走来一个人,胡氏见到他后,脸上的表情直接僵住,仔细看,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左业上前,对着胡氏微笑着打招呼道:“柳太太,真是好久没见了,最近小生活过得不错吧。”
胡氏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嘴巴张了好几次才将声音找回来,“左,左主任,好久不见,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左业听见她声音的颤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今天好歹也是大年三十,要是没事,怎么好带着兄弟们乱跑呢?”
这话一出,他身后的那群人都开始嬉笑起来,纷纷附和他的话。
胡氏却被他的话给吓住,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道:“是吗,我们家到休息的时间了,我就,就先关门了。”
说着就想将门给关上,可惜左业带来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事,在她开门时,就有两人已经做好了防止她关门的打算。
能省点力,不用砸门,也是好的。
胡氏见门关不上,忍不住心里的害怕,直接哭了出来,“左主任,我已经和柳平昌划清了界限还和他离婚了啊,我,我现在就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我没有犯事啊。”
原来左业就是带走柳平昌和抄他们家的人,所以胡氏一见他就明白要坏事了。
左业见状,笑着道:“我们也知道你们最近没犯事,但这不是怀疑你们和柳平昌还有联系,想暗中照顾他吗。”
这话一出,胡氏立马叫冤,“污蔑,左主任这是污蔑,我们家早就和柳平昌没关系了,连他被抓到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暗中照顾他呢。”
左业想到那封举报信上所说的,便以为胡氏这是想不认账,便也没那么多的耐心,直接朝身后的那些人挥了挥手,丢下一句:“全部带走。”
就见有两个人上前几步,将胡氏的胳膊扭到身后,其余的人全部涌到屋子内到处翻找东西。
也多亏了自从经历过抄家之后,他们一家都很谨慎,屋子里除了一部分钱外,其余的全部藏了起来,找出来的东西也就一些细粮和肉食。
左业看着找出来的东西,却越来越觉得胡氏他们藏了东西,要知道上次柳家抄家的时候他们知道他们一家回去了一趟。
不过想着上次已经吞了不少好东西了,他们拿走的那一点点的东西也没有必要再拿回来。更何况,他还想利用他们看看柳家有没有其他的藏宝地,可惜他们盯了他们一家那么久,却一直没见他们去找。
这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或是胡氏他们的耐心真那么好,能忍住不去找藏宝库。为了刺激他们,他还一直叫人给他们一家捣乱,但就是没见他们去。
直到这时他才有些相信,屹立在湘城几百年的柳家是真的败了。
那封信的到来,却又让他起了疑虑,不禁让他想起了柳以宁,柳家下乡的那个女儿。特别是在知道她下乡的地方就在柳平昌下放没多远的公社时,更加觉得自己被耍了。
等他带来的人将屋子全部搜完,又把柳言承带上来时,他都有些错愕,问押着他的人:“这难不成是柳平昌的小儿子?”
“是的。”
“他这一身是他挣扎的时候弄的?”他上下打量他,心想他也没听到反抗的动静啊。
“没有,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没动,他身上的那些痕迹早就有了,而且屋子内一片狼藉。”
这话一出,左业就觉得有意思了,据他得到的消息,这柳平昌的小儿子可是他最疼爱的,怎么现在觉得这个孩子在这个家却过得有些惨呢。
不过不是自家事也轮不到他管,对着他带来的人做了个手势后,那些人就将胡氏和言承两人带走。
胡氏一直在喊叫着冤枉和求饶,她的声音之大,又加上左业带来了那么多人,动静也不小,这附近的人虽然都不敢出门看热闹,但每家每户的窗户上也是爬满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