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容婉儿的面门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甚至些许骨头碎裂的脆响传递。
“啊！”
容婉儿放声大叫，却发觉一股大日真气弥漫，居然是帝经的威能：“什么？！”
“你真的可以用帝经，不可能......”
裴凌发觉帝经造成的伤害不能愈合，显然时道法也有自己的压制性，帝经此世至高无上，自然不会落这种歪门邪道下风。
裴凌的身体确实痛苦，但为了吸引容婉儿靠近自己，他只得硬生生中招。
蛊毒还在发作，尤其是那香味让蛊虫躁动，本遭到缓和的病情加重。
“靠！”
裴凌一步跃出，准备速战速决：“我师妹在等我！”
容婉儿的面颊被击打，顷刻布满裂痕，不管如何维护，依旧难掩崩溃。
“不......”
她面上的伪装被顷刻击碎，真正的面容显现。
此时此刻，一张被灼烧一般的脸庞显露，尽管容婉儿万般遮掩，却依旧被裴凌收入眼底。
“你......”
裴凌感觉反胃，那张脸实在太惨，被火烧的没有半点完整的地方。
容婉儿怒吼：“你大胆，你大胆！！”
“我这九转天毒散，直逼你体内蛊毒，毒发进程缩短百倍，哈哈哈哈！”
她似乎极其忌讳自己的真容显现，气急败坏，全身散发香风，毒味更甚。
听到这话，裴凌面色发白，身体不太好受，却忽的展现帝经威能。
不知为何，有了大日真体，这帝经就好像为他量身定制，毫无排斥。
裴凌有着林语冰的解毒功，吃力一跃，猛地击打拳头，紧随其后，手中削铁如泥的小刀飞速划动。
容婉儿尽力抵抗，可是双手依旧被弹开，她这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如裴凌！
只是下一刹，裴凌呕出一口黑血，浑身疲软，修为居然正在缓慢丧失。
这容婉儿所言非虚！
仅仅一刹的犹豫，容婉儿看出了破绽，面露一丝阴狠。
“裴凌！”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凄厉，对准裴凌的胸腔便是掌心成刺。
只是还未等她的指尖接触到裴凌的肌肤，冰霜结成屏障，铛的一声将她的手弹开。
一只翩跹玉手从虚空中探出，散发着无比骇人的寒霜气息。
容婉儿不断摇头，面色惊恐：“怎么可能？！”
玉手竖着向下一挥，空间顷刻裂开一个巨大裂缝，裴凌嘴角一勾，看着想要跑开的容婉儿，忍着剧痛，忽然伸出手掌，抓住了前方女人乌黑的头发。
炙热烈阳闪烁，容婉儿被怪力拉扯，一下子倾倒，丑陋面容向着上方，毫无遮挡：“啊啊啊啊！”
半空中，女子的身影摇曳，美丽动人。
林语冰的发丝飘荡，通体肌肤胜雪。
见到裴凌，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波澜。
“师兄。”
裴凌本心底一安，可他忽的抬头，望着林语冰的眼眸，心底瞬间燃起一种波动。
“语冰？”
林语冰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木偶，那眼睛没有任何感情。
小师妹本好转的情绪在此刻显得无力。
裴凌忍着身体的剧痛，勉强笑出来，不想让师妹再继续下去：“语冰......”
可是林语冰没有任何回应，体表处，一阵杀意四散。
她没有去往裴凌身边，而是直勾勾的回眸而去，紧盯容婉儿，呼出的气息让这个空间冷了三分。
容婉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觉到死亡威胁，慌张的想要遁出自己的空间。
可是一张美的令人窒息的面庞浮现其眼前，带着夺人魂魄般的无情。
冰制长刀握在手心，林语冰隐入无情，毫无任何怜悯的挥刀。
容婉儿的一只手掌被斩断，如今的她面对林语冰毫无任何抵抗之力。
容婉儿尖叫，林语冰却在笑。
找回了以前的感觉，林语冰感觉自己还是擅长这个。
这种感觉让她陶醉，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解决。
就连她体表的痛苦都削弱三分，经脉强行扩张，脆弱且随时可以断裂。
裴凌艰难站起，胸口的刺痛让他面色发白，冷汗直冒：“语冰！”
“语冰，是我！”
可是林语冰毫无动摇，仅仅只是掐着容婉儿的脖颈，面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语冰！”
熟悉的身影出现林语冰身侧，而这一次，裴凌毫无顾忌，想要用手捧着林语冰。
可他的修为被蛊虫限制，手掌顷刻被冻伤。
他一眼看到林语冰那仿若痛苦又仿若迷茫的神色，第一次发觉师妹好陌生。
“林语冰！”
“记住你自己是谁！你是我的小师妹！”
裴凌的心和手全部疼痛，冰霜顺着手掌蔓延到手臂。
林语冰面颊处的温暖让她微微一愣：“师兄？”
可她身体太冷，一阵强烈的痛苦已经袭卷脑海。
被她掐住的容婉儿近乎要被冰寒刺骨的灵气冻成半死，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意识。
而林语冰看到师兄的动作，下意识伸手，心底本丢失的情绪开始回归。
“诶，我......”
可是裴凌的半边身子被冰封，痛苦的面色显露。
“语冰，不要让那东西吞噬你。”
裴凌面带一丝忧虑，不管如何，他刚刚见到的小师妹，绝对不是自己可爱的小师妹。
而林语冰不断摇头，想要后退，却发觉师兄已经动弹不了。
蛊毒不断躁动发作，裴凌本来就不剩多少力气。
“师兄！”
林语冰同样呼出刺骨寒气，不顾自己的疼痛，缓缓后退。
师兄快要被自己冻死了。
她慌张的摆手，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师兄，师兄......”
可她自己也是半跪，体表肌肤寸寸皲裂：“我......”
她睚眦欲裂，脑海中浮现种种画面。
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都会死，就像这样，狼狈的死去，现在连自己也要死了。
她吃力的向着师兄的方向挪动，看着裴凌面带一丝涣散。
“师兄，不要......”
就算还有一口气，她要让裴凌活着。
他教会自己好多好多，是他让自己懂了身而为人要如何面对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所有人都会离开自己，可唯有裴凌，她总觉得师兄是不会离开自己的。
“师兄！”
林语冰咬着嘴唇，可她的唇角已经坚硬，发出皮肤碎裂的嘎嘣声。
鲜血渗出便化作冰霜，林语冰已经近乎一座冰雕，眼神当中带着不甘，带着一丝懊悔。
裴凌的身体散发出最后一丝温度，他坚定的抬起眸子，虽然半边身子无法动弹，虽然蛊毒让自己的身体无比虚弱。
他勉强笑了笑：“语冰，今朝恨，他日雪，总有化开的时候，你是林语冰，你是我的师妹，以后你不要独自承受这些了。”
林语冰感觉到了裴凌的虚弱，可她自己的状态也糟糕的不行。
“师兄，你......”
裴凌感觉意识已经开始迷蒙，过往的回忆都开始涌上心头。
原来日子还没过多久......
可自己的回忆好像都和语冰有关了。
说是妹妹，不像。
只是师妹？不可能。
他一直都是怎么看待语冰的？
语冰对于人际愚钝，教懂她为人处世，教懂她友谊......
林语冰不敢太靠近师兄，近在咫尺，却又是最遥远的距离。
她不断摇头，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又进入了刚刚那样的状态。
“师兄，我错了，你别死......”
林语冰的眉角，眼眸，所有的面部表情都带上了悲伤。
这是她前所未有的情绪。
心中的烈火冲破了坚冰，体会了世间冷暖，木偶有了灵魂。
“裴凌哥哥......”
裴凌捶了捶胸膛：“何错之有？”
“你可是我可爱的师妹，语冰，你没错，我们都没错。”
裴凌欲言又止，口中的守护说不出口，一股无力充斥胸腔。
沟槽的系统！！
你若是真的有用，就给老子能够守护师妹的力量！
林语冰懂了师兄的意思，她手撑着地，却发觉裴凌同样吃力的爬动，黑血顺着口腔漫出。
【夺走林语冰的道基，杀死林语冰，成就双帝灵威，奖励：修为直升；元婴瞬间治好伤体；获得冰火玄天体。】
看着这些骇人的文字，裴凌自嘲般笑笑。
若是真这么做，世人可以称他强大的美名，可他却是依赖系统，依赖伤害自己亲密的人变强。
裴凌的眼睛变得坚定。
什么人渣系统，若是变强的代价是失去师妹，那他宁愿成为那个代价。
裴凌猛地伸手：“语冰，听我说！”
他抓住了语冰小手，而林语冰不断抽出手掌，逃似的想要远离裴凌：“师兄，不行！”
“师兄，你不能死，你不要死......”
她从未这样求过人，可如今这股无力感无比真实。
她瞬间理解了裴凌的意思，所谓开摆，或许就是她继续当那个小师妹，天天在师兄怀里听他讲故事。
师兄身体温暖，而她可以安安静静的睡着。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根本就不想失去这一切的？
“我不要！！”
林语冰近乎嘶吼，看着裴凌，所有的情绪已经真真实实的表现出歇斯底里。
裴凌咬紧牙关，认定内心。
“语冰！”
“不要，我不要！”
林语冰的肌肤开始出现裂痕，而裴凌猛地一跃，将她搂在怀中，咬破手心，渗出一抹淡淡的精血。
一轮明日在其中闪烁。
林语冰躲避，可是裴凌精准的抹在她眉心：“师妹，记住，我一直在。”
“杀人解决不了什么，那不是你！”
“你是林语冰，你是我的小师妹！”
裴凌的身体被冻得快要散架，而林语冰体内的一切冰寒即将被抹除。
那一轮小太阳祛除了所有寒冷，让林语冰的经脉稳固。
林语冰知道裴凌要做什么，不断摇头机：“师兄！”
“裴凌！！”
裴凌意识涣散，看着师妹逐渐变得粉红的唇角，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若是师妹出嫁，这瓣红唇又是为了谁等待？
他最后有了一点私心。
师妹若是不出嫁就好了，或许自己期盼的就是这样，一切逃避在这种时刻都显得苍白且幼稚。
站在师妹身边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他捧着林语冰逐渐有了温度的脸，渗血干裂的嘴唇微微向前伸去。
林语冰同时愣住，仿佛懂了师兄想要做什么。
她的眼角滑下湿润，那是蕴含无限复杂的泪滴。
是她前世今生的第一滴泪。
林语冰不知道这种液体是什么，可她好难过。
“师兄......”
裴凌的眼睛已经没了光泽，只是身体还在下垂，嘴角即将触及林语冰粉嫩的红唇。
双唇轻点，眼前的师兄身体再也稳定不住，碎成了点点晶莹。
林语冰先是错愕，随后又是茫然。
她抓握这些快要散去的闪光，眼神当中的波澜如同潮水：“啊......”
总是这样，所有和自己亲近的人都会死去。
“师兄.......”
她尽力想要抓起星尘般的尘雾，却只在其中见到一团漆黑色的物体。
那是蛊毒，也是林语冰的孤独。
“啊......”
林语冰一指将那立体的蛊毒掐死，眼神再次变得空洞。
“师兄？”
“师兄？”
无人回应，唯有那昏迷的容婉儿依旧倒地。
林语冰心中的怒火无法抑制，抬起手指，即将凝聚冰刀，可是师兄的面庞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就算想要杀死容婉儿，复杂的情绪依旧在阻止她。
她不能再杀人了......
眼角的泪水滑落，她不再愿意成为那样的自己，不再想让师兄失望了：“师兄，你别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