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又熟悉的毒舌,唤醒了詹挽月对况承止的原有印象。
梁序单手搭上况承止的肩膀,忍不住调侃:“兄弟,今天活过来了?”
况承止扯了下唇,拉开梁序的手,未置可否。
气氛僵持,詹挽月站出来打圆场。
她对霍迁文说:“你不是陪你表妹来的吗?快去吧,别让她久等了。”
霍迁文直直地盯着况承止,况承止迎上他的视线。
两个人都似笑非笑,空气透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詹挽月直感头疼,轻不可闻叹了口气,不想管了。
况承止留意到詹挽月脸色微妙的变化,顿了顿,主动退让。
他举起手边的酒杯。
确切的说是梁序喝过的酒杯,今晚况承止滴酒没沾,只有梁序和詹挽月小酌了两杯。
况承止对霍迁文笑了笑:“瞧我,喝得有点多,说话没个把门的,霍总宽容大度,别跟我计较。”
他眼神清明,脸上不见半分醉意,哪里是喝多了,明显是借口,就连赔罪的话也在刻意堵他的嘴。
台阶我给你了,你不接,不识好歹的人就是你。
退让也像施恩。
霍迁文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呛人的话已经冲到嗓子眼了。
可是余光瞥见詹挽月越来越冷的脸,霍迁文终究还是没有发作,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收回视线,只看着詹挽月。
话也是回答的她那句:“好。”
走之前还补了一句:“明天你几点的飞机回沪城?我送你。”
一句“不用”差点脱口而出。
如果只有她和霍迁文在,她就毫无负担地拒绝了。
可是现在梁序和况承止也在,特别是况承止,这两个本来就剑拔弩张的,如果现在她当着况承止的面把霍迁文拒绝了,难免沾上偏心况承止的嫌疑。
她没想跟况承止怎么样,自然也不愿意给他任何错觉。
詹挽月含糊应道:“到时候看吧。”
霍迁文笑着说好,没给人梁序和况承止眼神,转身走了。
况承止欲言又止地看着詹挽月,詹挽月有意回避,随便抛了个话题跟梁序聊。
梁序接了她的话,配合她转移了话题,没让气氛一直僵在这。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詹挽月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洗完手出来,一抬眼,詹挽月看见了站在走廊外的霍迁文。
霍迁文也不绕弯子,挺腰站直,对她说:“聊两句?”
詹挽月“嗯”了一声。
两人来到挨着洗手间的后门。
后门推开是一条巷子,比前街逼仄杂乱,平时垃圾清运车都从这里过。
这条街都是做餐饮的,眼下正值饭点,每家店都正忙着,没有店员有机会来后巷子休息抽烟。
环境算不上好,人倒是见不到一个。
詹挽月开门见山地问:“要聊什么?”
霍迁文脸上的笑意很淡:“你改变想法了吗?”
“你指什么?”
“况承止。”
詹挽月眼神冷下来:“这是我的私事。”
“我们不是朋友吗?”霍迁文语气难掩焦灼,“你以前抱着什么心情离开京北的,现在都忘了?挽月,你说过你不往回看的。”
詹挽月反问他:“那你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在问我吗?甚至说,你在指责我?”
霍迁文怔了怔,否认:“我没这个意思。”
詹挽月轻哂了一声:“打着朋友的名义,过问超过朋友范畴的私事,霍迁文,你挺不磊落的。”
“我不磊落?我倒是想磊落,可是每次我一提这些事情,你就立刻跟我划清界限,拒绝我。”
“我最开始就不喜欢你,我不是最近才开始拒绝你的,我一直在拒绝你。”
詹挽月淡声道:“如果守住朋友这条界限对你来说太难,你不必勉强自己,我们都不缺对方这个朋友。”
霍迁文被她气笑,笑容发苦:“看,你又这样。”
“这句话也适用于你。”詹挽月看着他的脸,“如果你抱着滴水穿石,我总有一天会被你打动、喜欢你的想法跟我做朋友,那我们现在就绝交。”
“霍迁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跟你只能到朋友这个位置。”
类似的话霍迁文不是第一次听,一次比一次听着扎心。
尤其是今晚。
“你对我这么绝情,是因为对况承止还没死心吗?”
霍迁文不甘心地追问,他知道自己越界了,也咄咄逼人,可他忍不住不问!
“你可以给伤害你的人第二次机会,但一点机会都不能给我。”霍迁文自嘲地笑道,“詹挽月,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詹挽月面色不耐:“我不喜欢你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吗?你敢说你对况承止一点旧情都没有了吗?”
“我说了,这是我的私事。”
“这究竟是你的私事,还是你根本没办法否认!”
霍迁文的声音猛地抬高,音浪犹如朝詹挽月打过来的海浪,她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瞬,发懵。
随后,一股无名火直冲大脑。
她没好气地对霍迁文说:“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一没钓着你,二没求你喜欢我,别一副我欠了你的样子,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霍迁文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发出一声嗤笑:“行。”
话音落,霍迁文转身离开,他甚至连原路返回都忘了。
男人的高档皮鞋踩过后巷坑坑洼洼路面,他走得很快,坑洼里的污水溅起来弄脏他的裤脚,他也毫不在乎。
不管什么样的争吵,对人来说都是一种消耗。
詹挽月完全不觉得痛快,烦躁堆积在心口,不上不下的难受。
她转身要去推后门,后门却自己打开了。
詹挽月本以为是店里的员工,往旁边侧了侧身,想让对方先过。
下一秒,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她的手机,递到了她眼前。
头顶传来熟悉的男音:“关悬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可能有急事。”
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不像是刚刚才来的。
詹挽月抬眸迎上况承止的视线,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听到了多少?”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