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容浔悬着半晚上的心终于是落地了。
他迎上来上下打量澹台肆一番。
好在,没有伤口。
“王妃何故如此紧张?”
容浔叹息一声。
“臣就是有些不安.......”
“本王只是去处理些公事,王妃不必如此紧张。”
他说着望向容浔的书案。
看着上面摊开的账本。
“王妃还在算账呢,不如和本王说说,你的酒楼盈利多少了?”
澹台肆都会和他开玩笑了。
想必真的只是去处理公务,并没有发生什么。
容浔不禁笑笑。
“王爷也对这些感兴趣?”
“本王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本王感兴趣的,是王妃。”
他上前翻看桌上的账本。
不只是容浔自己酒楼的账簿,还有宸王府的账簿。
他将容浔拉过去,从后面抱住容浔。
低声道:“本王发现王妃挺爱财的。”
容浔仍由澹台肆抱着。
两人坦诚之后,澹台肆时不时就对他动手动脚。
他都已经习惯了。
“王爷,爱钱不是人之本能吗?”
容浔说着回头对澹台肆笑笑;
“难不成王爷觉得臣俗气?”
“并无。”
澹台肆垂眸和容浔对视。
“本王倒觉得王妃很好,今后王府之事,就全仰仗王妃处理了。”
倒是真像极了在二十一世纪,
丈夫将工资卡上交给妻子的话;
容浔发现,不知何时;
他竟生了想和澹台肆再进一步关系的想法。
桌上账簿泛着微微的黄色。
容浔伸出手指点着桌上的账本。
温声道:“王爷竟如此信任臣,不怕臣将王府的家产败光?”
“不会。”
是‘不会’,
而不是‘不怕’。
澹台肆低头在容浔耳边低语:“本王相信王妃,你比自己想象的更有能力。”
这话倒是令容浔受宠若惊了。
原来他在澹台肆眼里这么优秀的吗?
还是澹台肆只是官方的夸一夸他?
不过,不管怎样。
被人夸奖总是令人高兴的。
容浔忍不住笑出声。
“想不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宸王殿下,私底下居然也会花式吹捧人。”
“嗯?”
澹台肆难得面露疑惑。
他望向容浔。
“花式吹捧?这是何意?”
“这个嘛.......”
容浔屈指点了点额头。
简单解释:“就是说很会夸奖人的意思。”
这倒是新颖。
澹台肆落座,
饶有兴趣的仰头望着容浔;
“这话本王从未听说过,王妃在何处听来的,你那些话本上?”
“嗯.....算是吧。”
不过网络词这本‘书’,
澹台肆大概率是一辈子也看不到了。
好在澹台肆也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多。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
眼含笑意的看了看容浔垂放身旁的手。
“听说,你今日发落了汪公公。”
“王爷消息果真灵通。”
容浔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顺势坐在澹台肆对面。
“臣自作主张了,也不知会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
“王妃忘记本王和你说过的话了?”
澹台肆拉起容浔的一只手放在手心捏了捏;
“本王说过,你身后是本王,所以,别害怕。”
手心传递着他令人安心的温暖。
容浔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臣记住了。”
所以他今日,即便知道得罪了太皇太后。
也一定要发落汪公公。
他绝不会放任汪公公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随意对他评头论足。
这对澹台肆来说是一种侮辱;
澹台肆打量着容浔的眉眼。
比起刚进王府时,
容浔此时的眉宇间带了些生机和活力。
不再像开始那般,终日小心翼翼;
和他独处时,
望向他那惶恐的眼神也消失了。
很好,这便很好了。
次日;
澹台肆一早就进了宫。
鉴于昨日宴会的事情,
容浔再想起皇帝总觉得膈应。
便没跟着进宫。
今日天气不好。
没过多久,便下起了小雨。
容浔坐在软凳上无聊的摆弄着面前的棋子。
半开的窗户外,探枝的桃树间。
几只翠鸟挤在树叶层层遮挡间避雨。
时不时扭头啄一啄身上的羽毛。
容浔下完一盘棋,
又一颗一颗的捡起来重新放上去。
他将手上的白棋放下去一颗。
正欲放黑棋。
一道压抑的声音随着雨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听着像是多福的声音。
他不是跟着澹台肆进宫了吗?
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容浔放下手中的棋子。
朝外面唤了一声:“是多福吗?你进来。”
“.......”
没多久,多福推开房门进来;
上前给容浔躬身作揖。
“王妃,可是奴才惊扰到您了?”
“不是,你不是随着王爷进宫了吗,怎么先回来了,王爷呢?”
“这......”
多福低着脑袋,
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容浔不自觉握着双手。
“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奴才不知该不该说.....”
“哎呀——”
容浔急了。
“你若不说我亲自去宫里看看。”
他说着,真的要起身。
“王妃——!”
多福忙拦在容浔面前;
“奴才说,是姝华公主的事。”
“姝华?又怎么了,难道是和亲之事又起变数了?”
多福点点头;
低声道:“今日不知怎的,皇上突然当着一众大臣的面,
说是不好直接拒绝西江国小王子的求婚;
便举行一场比武大赛,若小王爷不能赢下此事便不能作数。”
“这....怎会如此?”
他本以为这件事皇上会直接拒绝的。
若是拒绝,
西江国的人也绝对不敢怎么样。
“那王爷此刻在何处?”
“在蓬莱岛的比武场呢。”
多福皱巴着一张脸。
“王爷去的时候,比武早就开始了。”
看来这事是背着澹台肆一早就商议好了的。
他脱力的往后靠。
姝华大概也知道了吧;
他顿了顿,果断起身往外走。
“多福,备好马车,我们进宫。”
“这......王妃,我们还是在王府等消息吧.......”
多福追上去。
却发现文喜已经伺候容浔换好衣裳了。
见状,他也只能去安排马车。
蓬莱岛的比武场紧挨着蓬莱湖;
要去那儿,还得乘船。
这会儿雨有渐渐大的趋势了。
比武场内;
巴颜勒将台上的户部侍郎一脚踹下来。
倾斜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
本就带了几分戾气的五官此刻显的更为狂妄。
他隔着人群望向台上坐着的澹台肆。
扬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小王不才,又赢了一局,下一局,谁来挑战?”
“.........”
澹台肆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慢慢握紧。
澹台尧在一旁看到。
他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皇叔,稍安勿躁,按规矩,这场比武你不能上去。”
这场名义上的比武大赛;
对外说也是为公主挑选驸马,
澹台肆身为姝华的兄长。
自然不能去。
澹台肆压着心里的怒火。
平静的开口:“皇上莫不是忘了先帝的秘旨,
姝华若是不同意,你也不能做主她的婚事。”
“朕自然不敢违抗皇爷爷的旨意,这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难道景国的好男儿还真会输给西江国的人不成。”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澹台肆不怒反笑。
这道意味不明的笑声湮没在比武场下的欢呼声中。
他倒是小瞧了澹台尧身边的人。
居然趁他不备,
给小皇帝出了这个主意。
抓住这个机会摆了他一道。
今日上场比武的大半是文官家中的子弟。
这些人骑马在校场上跑十圈都费劲。
怎么可能是巴颜勒的对手。
小皇帝这是处心积虑的要把姝华送出去。
澹台肆眼看着场上的人再一次被巴颜勒踢下比武场。
台下的西江国人又发出一阵欢呼。
他转身朝唐久招手。
唐久会意上前。
澹台尧斜眼打量了这低语的两人几眼。
又转头兴致勃勃的望着前面。
他就不信这次澹台肆还有办法。
昨晚被澹台肆羞辱这口气总算是狠狠出了。
唐久不知何时悄然退了场。
比武场上又上去了一个景国的年轻官员。
不过交手五招,
便又被巴颜勒打了下来。
台上血水混着雨水往下流。
西江国人的笑声越发张扬;
景国人的头也是越来越低。
按理说,景国武功好的大有人在。
只是不知皇上为何安排的都是文官家的子弟。
这不是存心让景国在西江国面前丢脸吗?
转眼没几个回合;
澹台尧安排上去比试的人已所剩无几。
容浔进来时,
恰好看到巴颜勒将人踢下去的一幕。
朝露在身后为他撑着伞。
见状也是满脸着急。
这场比试说小也不小,前来围观的人不在少数。
雨幕中;
忽然,她定睛一看。
比武场内的角落,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朝露走近对着容浔低语:“王妃,奴婢好像看到姝华公主了。”
她扬起下巴朝一个方向扬了扬。
容浔看过去。
果真是姝华。
就算她穿着侍女的衣服容浔也认出了她的背影。
他撩起衣袍走过去。
“姝华,你怎么来了?”
“皇嫂——”
姝华转身见容浔来也是微微惊讶。
“皇嫂也来了。”
“嗯。”
望着她通红的双眼,
便知道她定是哭过了。
他于心不忍。
“姝华,不然你先回去吧。”
看这情形,景国这边是只败不胜。
容浔怕姝华承受不住。
但姝华听了这话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我不走,我也想看看,我今日的命运会如何,若是......若是真的要嫁去西江国.........”
“不会——”
不等姝华说完;
容浔便打断她。
望着不远处坐在皇帝身旁的人。
容浔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温柔了许多。
“姝华,你得相信王爷,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