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再次朝着他们冲来,时清灼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难以握剑。
此时的岁桃突然冲出去,到狼王身前时扔出了手中的一把沙子。
沙子进眼,谁都会十分难受。狼王的进攻在此刻被岁桃给打断,让岁桃能拿到插在地上的匕首。
时清灼现在只能左手执剑,这个好机会他必定不能放过,瞄准狼王的咽喉就冲了上去。
可经历了那么多猎手的围捕,狼王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就输掉。它在原地转起来,速度让时清灼不知如何下手。
一瞬之间,他突然睁眼,朝着时清灼再次扑上来。这次岁桃看准机会,再次跃到狼王背上,可是匕首还没刺下去,就再次被狼王甩下。
时清灼看准机会,一剑划中了狼王。可是左手毕竟不是惯用手,只是造成了一些伤害,但并无大碍。
利爪再次跟上,时清灼立马躲避,可是伤口的疼痛依旧,让他额头冷汗直流。
狼王的进攻越来越猛烈,时清灼只能狼狈的躲避,若是再被击中,或许自己真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集中精神,将身上的所有力气几乎都聚集在自己的剑上,剑意充斥着周围,朝着狼王斩去。
这是时清灼的全力一击,几乎已经用尽了他身上的所有气力。这一剑法游龙般的穿梭在狼王周身,给狼王造成了不少的伤害。可是咽喉处却怎么也攻击不了。
就在此时,岁桃忽然出现,匕首狠狠的刺进狼王的身体。狼王吃痛的怒嗥,全身再次用力,将二人逼退。
时清灼艰难的跪在地上,若没有手上的剑支撑着自己,或许已经瘫倒。
“清灼,你没事吧,还能撑住吗?”
鲜血已经随着右臂流在沙子上,现在的时清灼已经没有了再多的气力,看着眼前的狼王也是感到天旋地转。
他艰难的出声:“桃子哥,别管我了,你快走!你跑的快,那畜生追不到你……”
岁桃立马慌了,无措哽咽道:“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走。没事的清灼,我们一定能一起安全的出去!”
岁桃起身挡在时清灼身前,眼神虽然恐慌,但也十分坚定。两人此时的年纪加起来都不到三十,却能勇敢的直面这大漠狼王。
狼王没有再次行动,只是在他们身前走来走去,让他们惊恐不已。这似乎是胜利者的喜悦,不屑又有趣的看着猎物的不知所措。
“桃子哥,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岁桃坚定的挡在他身前,没有一丝动摇,紧紧盯着狼王:“清灼,我是太傅的近侍,而你是太傅的学生。太傅要保护你,那么我也要保护你。这是我的职责。”
时清灼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这不是害怕,而是对于自己受伤的不甘与懊恼。如今让岁桃一人面对狼王,他心里不是滋味。
狼王暂且没有动作,他坐在地上粗略的包扎自己的伤口,这也是司空杏林教他的。他脑海中不停闪过白无常众人的影子,闪过了自己的母妃。
尽管才过一年时间,但时清灼已经变了许多。白无常他们教他的,他都牢牢记在心里,也能用上。可是现在,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从这个狼王的利爪下逃生。
他不能死,他必须得活下来。若是他死了,白无常该怎么办?两国百姓怎么办?自己的母妃怎么办?他脑海里不停的闪着白无常与他说过的一切。
可是身前的岁桃突然一声大吼,将他的思绪拉回。
“死畜生,别以为你能杀死我们。我告诉你,你桃子爷爷今日就与你杠上了,你不死,我也不会死!”
这句话好似把狼王激怒了,它没有再徘徊在原地,朝着岁桃冲了过来。
“清灼,我把它吸引过去,你赶紧跑。周围的狼不会管我们,你能跑多远跑多远,最好跑到它再也找不到你!”
岁桃丢下这句话便冲了上去,他就一直游荡在狼王周围,吸引着狼王的注意力。其他狼的确没有冲上来的意思,现在也的确是逃跑的好时机。
看着岁桃被击倒又爬起,他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是啊,白无常是要保护自己,但他也要保护岁桃。他们两个,一个也不能死。
他大喝着强行起身,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与双脚的无力。他举起剑,平复这心中的一切,再次朝着狼王冲上去。
岁桃已经被狼王压倒在地上,利爪刺进了他的左肩,疼痛难忍。狼王的唾液滴落在他脸上,只觉一阵恶心。
他用力搬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巨爪,可是狼王的力气又岂是他能撼动的,犹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狼王朝天怒嗥,随即便准备朝岁桃咬去。关键时候,一道剑气横扫而来,精准命中狼王。剑气的威力巨大,成功将狼王击退,也打落了狼王的一颗狼牙。
岁桃趁此机会赶紧起身,见时清灼在他身后,他惊慌不已。
“不是让你赶紧走吗?为什么还要过来?”
时清灼喘着粗气,苦笑道:“桃子哥,我们俩,一个都不能死!”
狼牙掉落在地上,岁桃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中。他盯着时清灼笑道:“清灼,大漠狼王的狼牙,那么多人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们拿到了!”
“那还必须要有机会把它带出去才行!”
二人此刻一致的转头看向狼王,眼中充满了不一样的意味。现在的他们抱着视死如归的状态,随时准备着面对狼王的进攻。
狼王已经彻底被他们激怒,疯了一般的朝他们扑来,速度也比刚才更加快了。
岁桃立马跳开,而时清灼持剑抵挡。可奈何实力悬殊,时清灼不得不卸力躲开。
岁桃跑到狼王身后,匕首上的血凝固后又沾染,如今再次刺进狼王的后腿,鲜血再次随着刀刃流出。
时清灼尽管没有太多的力气,但他必须强撑着自己,一剑擦着狼王的咽喉划过。
“差一点!”
狼王立刻做出反应,迅速闪到了一旁。这只狼十分聪明,现在不能让他再做出思考。时清灼立刻提剑,一道道剑气随着剑挥砍出去,令狼王躲闪不及。
岁桃也立马冲上前,随着狼王的躲避而追击。千钧一发,在狼王没注意到的时候,岁桃已经到了它身前,一道匕首深深扎进了它的左眼。
狼嗥瞬间响彻大漠,狼王也用力将岁桃击飞,甚至波及到了远处的时清灼。
二人双双倒地,此刻,时清灼再也没有力气站起。
岁桃手中的匕首此刻也已经完全沾染了血迹,看着狼王朝着他们冲来,他心中寒意陡然升起。
利爪飞来,时清醒时糊涂用剑抵挡。可自己的剑似乎再也承受不了狼王的力量,在挡下最后一击后与他一起飞出,剑也裂成了两半。
岁桃看着远处的时清灼,吃力的起身,踉跄走到他身前。
此刻的狼王朝着他们慢慢走来,看着昏迷不醒的时清灼。岁桃也明白,今日他们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抱着时清灼,准备迎接着最后的死期。可就在一瞬之间,狼王站在他身前,没有动作。
随着一身狼嗥,周围的大漠狼也都跟着嗥起来。狼声遍布整个大漠,震的岁桃的耳朵难受。
随后狼王转身,往着远方走去,狼群也慢慢退去。
不久后,大漠又变成了一片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岁桃感到特别的不真实,他无措的看着四周,可自己身上的伤和昏迷不醒的时清灼又让他回过神来。
狼王没吃他们,它放了他们一命。
不管是为什么,他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他们得赶紧找到白无常他们。
他背起时清灼,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往着时清灼所说的方向走去。他嘴里不停念叨着:“清灼,你一定不能有事……”
时清灼一直没有动静,但还有着呼吸声。现在,唯一能支撑岁桃前进的只有时清灼那微弱的呼吸声了。
他走在大漠中,月亮照着前方的路,没有尽头,让人心中焦虑不安。
“太傅、暮哥、杏林……你们都在哪啊?清灼,清灼,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呐?”
岁桃已经近乎哽咽,可是干燥的喉咙让他已经难以说话。
他艰难的背着时清灼,穿梭在大漠里,渺小的身影在大漠中如同一只蝼蚁,任何一个东西都有可能杀了他们。
天色再次亮起,此时的岁桃已经精疲力尽。温度渐渐升高,他只得背着时清灼去躲避烈日的烘烤。
他将身上唯一的一点水喂给了时清灼。在这期间,他醒过一次,但是很快又陷入了昏迷。
岁桃的一切早已达到极限,可是身旁的世子让他不得不振作精神。
岁桃的嘴皮已经干裂,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水源了。若是找不到水,他们都会缺水而死。
看着逐渐落山的太阳,岁桃再次背起时清灼,离开了他们休息的地方。
脚下的沙子被太阳晒过后直烫脚,可是岁桃顾不了这些。因为在天空之上,盘旋了许多秃鹫。
秃鹫的到来岁桃心中恐惧不安,尽管他喉咙已经沙哑的说不了话,可他依旧小声喊着时清灼的名字。或许这样可以一点点的将时清灼的意识拉回。
天上的秃鹫越来越多,开始盘旋在他们头上,岁桃手中的匕首紧紧握着,防止危险的突然发生。
“水,我要水……”
时清灼的声音让岁桃一激灵,他轻轻的放下时清灼,然后从身上掏出水壶,往时清灼嘴里倒去。可是水壶之中,已经没有一丝水。
岁桃现在眼睛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的不成样子。没有人能看出来,他才十六岁。
“没水了,没水了,怎么办……?”
岁桃呢喃着,看着时清灼因伤口的发炎而剧痛难忍,他想哭,可泪眼早已被蒸发干净。
“清灼,桃子哥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带你出去……”
秃鹫盘旋而下,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它们观望着,只要二人没有一点动静,它们就会扑上去。
“死亡之路”一名果然名不虚传,有些胆大的秃鹫慢慢上前查看,可是岁桃的突然暴起惊起一大片秃鹫。
岁桃全身都在颤抖,手腕上多出了一条伤口,不深不浅,但刚好能放出血。
他颤抖着将手放在时清灼的嘴上,让自己的血液流进时清灼的嘴里。他大口喘着粗气,可喉咙的痛又让他停止。
“清灼,你要记住你桃子哥对你的好。”岁桃脸色苍白,无力的看着时清灼,“不要辜负了你桃子哥对你的期盼,出去之后,替我好好照顾太傅!”
他继续扛起时清灼,踉跄的往前走去。
又过了一夜,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太阳再次升起,晒得岁桃伤口难以忍受。
岁桃爬上了一座小沙丘,突然眼前一亮,一座绿洲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
沙漠里的绿洲?不管真的假的,心中燃起的希望带领着他快速走了过去。
他心中高兴着,盼望着。
他的速度不自觉的快了起来,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才背着时清灼来到了此处。可是越往前走,绿洲的影子就越是模糊,直到来到“绿洲”前,终于消失不见,成为一地黄沙。
重燃的希望在此时彻底破灭,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岁桃轻轻的将时清灼护在身前,再一次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给他喂了血。看着时清灼渐渐恢复的神色,他无奈的一笑。
烈日高高烘烤着他们,岁桃用身躯为时清灼挡住了一时的太阳,他终于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时清灼慢慢睁开双眼,第一眼便看见了闭着眼满脸憔悴的岁桃。他想出声喊他,可是声音沙哑完全说不出话。
他不经意的抿嘴,一股浓烈锈味充斥在他的嘴里。时清灼被吓到了,他的右手伤口已经十分严重,但并不是自己右手的伤口。
他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黏腻的,带有血腥味的,这哪是什么水。
岁桃一直未醒,天空中烈日正悬挂在他们头顶。可是岁桃将他遮挡的很好,让他晒不到一点太阳。
他突然瞥见岁桃手腕的一抹伤。
时清灼无法形容此刻的震惊,在他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令他无措。他再次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他喝的不是水,是岁桃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