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皇帝曾是太后拿捏在手里的傀儡,更是御驾亲征走到百姓爱戴的今时今日着实不容易。
“当年的御驾亲征……是不是太后想……”林南风用指尖在颈间轻轻划过。
衡爷看了林南风一眼,“那些大人物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不过当时信阳王嫡长子出生,而皇帝才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连皇后都未立。”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后想让皇帝死在战场上,改立亲孙子为帝。显然皇帝也是个有能耐的,不仅没死还打赢了胜仗凯旋而归,这样一来他手里便有了实权,也有了拥戴他的朝臣。
富贵险中求,这是一步太后安排的死局,他却硬生生撕开口子走出了生路,也将楚国带到了太平盛世,可这背后付出的艰辛怕是外人不能体会,后宫有不和他一条心的太后,朝堂上还有虎视眈眈的信阳王。
“咱们这位皇帝倒真是有本事。”林南风由衷夸赞,“能上马打天下,下马能治国,一代明君!”
“谁说不是呢!”衡爷点头认同,“关于那场仗说法颇多,听说逍遥王出了不少力,班师回朝后天下兵权成了三份,圣上、信阳王还有逍遥王,其实这些……”
说到此,衡爷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里头还有别的事儿?”林南风问了一句。
衡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一旁像嗷嗷待哺般等着听故事的顾十安。
“衡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只是咱们自己人聊天闲扯,绝对不会往外说。”林南风出身武将世家,最期盼的便是辅佐一代又一代的明君,听到这样的帝王自然想知道更多。
衡爷思量半晌,猛然起身去把房门关上,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让夫妻俩更加好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其实圣上和逍遥王手里的兵力,是镇北王手里的兵权一分为二,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镇北王的名号?”
压低的嗓音在屋子里炸开一道惊雷。
镇北王?
林南风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衡爷没看出来他的异样,径自往下说,“你们这年纪没听过镇北王也正常,在我儿时镇北王在北边的名号可谓无人不知,咱们南边只要稍微有些年纪的人肯定也听过他的名号。”
顾十安知道这三个字对林南风的冲击,此时又不是说话的时机只能抬手拍拍的手背。
林南风这才从震惊中回神,扭头望向她示意自己无事,历朝历代封号相同不足为奇,不过同样是镇北王的封号罢了,定住心神听衡爷说话。
“太祖皇帝打天下时,陪着他打天下的英雄不少,被封异姓王的也是不少,不过其他异姓王一代不如一代贬的贬杀的杀,唯有镇北王府世代功勋,真可谓是百年世家,先帝在位时只剩下这么一位手握兵权的异姓王。”
或许是出于同样的封号,林南风听得心中振奋与有荣焉,这位镇北王倒是与他家相差无几。
“不过……”衡爷话锋一转,沉沉叹了口气道:“先帝最后在位那几年确实荒唐……镇北王谋逆……百年世家一夜之间没了……”
听到这里,林南风只觉心口处钝痛,心怦怦直跳莫名其妙慌乱不已。
“镇北……如今也不能称其为镇北王了,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林家就这么没了,其实很多人都不信林家会谋逆……”
“你说什么?镇北王姓什么?”林南风神情激动。
“姓林啊!”衡爷说了一句,见他面色有异不禁关心一句,“身子不适?听这些腥风血雨吓着了?”
林南风一把拽住衡爷的手腕,双目灼灼望着他,“当时的镇北王叫什么?”
衡爷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激动,哪怕是同姓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况且以他如今的年岁,他爹还小的时候镇北王府就没了,他这般激动做什么?
“我不知!”衡爷摇了摇头,当时他自个儿也还年轻,每天还填不饱肚子谁管那些个朝堂上的事儿,这些都还是他后来走南闯北断断续续听回来的,“一个谋逆的世家谁还会在意他们姓什么叫什么?乱臣贼子便是他们的名字!”
乱臣贼子……
林南风像是在瞬间被抽干了力气,幸得顾十安扶了他一把。
“要不我们回去了,今日听得够多了!”顾十安劝了一句。
“不不!”林南风强撑着挺直腰杆对衡爷道:“再多说说镇北王府的事,我……我想知道!”
衡爷说的也正在兴头上,见他们还想听便继续往下说,“当时最苦的便是北境百姓,先帝酒池肉林不管民间疾苦……北境百姓只认镇北王不认皇帝,或许在北境百姓心中宁可是镇北王……”
讲到此,他万分惋惜叹了口气,“前些年跑的地方多,尤其是北境,如今北境的百姓过得丰衣足食,听说当年过得苦,后来当今圣上连赢几场战役,一鼓作气灭了北厥,这才换来北境的安宁。
如今那儿的百姓只知是皇帝的功劳,可稍微上点儿年纪的人都还记得镇北王,那些人心里可从未当镇北王是乱臣贼子,即便他们林家被诛九族,在北境上了年纪的人心中,林家依然是镇北王。”
北境,北厥……
是巧合?
谋逆,诛九族……
肯定是巧合,不会是他们林家,谁都会谋反,林家怎么可能造反呢?
而且好多事都对不上,比如……比如什么呢?
此刻林南风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反而有好多与他上辈子一样的事情不停往脑子里钻。
先帝沉迷酒色,他上辈子的皇帝可不就是沉迷酒色嘛,年轻时倒也有过宏图大志,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他记事起皇帝已是贪图美色一心流连后宫的昏君,时常会做出些让满朝皆惊的荒唐事。
他死前出征时,听闻皇帝刚沉迷上炼丹修长生之道。
想知道衡爷口中的镇北王是不是他所知的镇北王府并不难,真相唾手可得,他却犹豫了……
顾十安懂他的痛苦纠结,可她终究是旁观者比他要果断,一味猜测胡思乱想不如问个明白。
“衡爷,镇北王谋反是哪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