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我的话,身形微微一滞,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难辨,那原本带着些许嘲讽与探究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思索,似是被我的话语触动了心底深处的某些情愫。
“一千年的悠悠岁月,于凡人而言,是足以更迭无数世代的沧海桑田,于你我这样的存在,虽不过是漫长岁月长河中的短暂一瞬,可有些事,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时光洪流卷走的。”
他微微顿了顿,抬眸望向我,目光中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只是我没想到,历经千年,你竟能对往昔之事如此释怀,这般看得透彻。而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有千言万
我心下明白,他或许还在纠结以前那些错综复杂的情感,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真正放下,我亦无从知晓。
我轻轻摇了摇头,“释怀?不过是在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中挣扎久了,累得无力再被过去的枷锁紧紧束缚。曾经的锥心之痛也好,沉重罪责也罢,若只是一味地日夜反复咀嚼,除了让心破碎得千疮百孔,又能有何益处?徒增烦恼罢了。
他看着我转身欲走,沉默片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还决定在这秘境里继续绕弯?”那语调平平,却好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慢慢停下脚步,心里暗暗叫苦。
这家伙说得没错,我在这迷境里兜兜转转,像只没头苍蝇,确实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十有八九是个突破困境的关键,可我一想到要与他携手合作,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
可我对他真的不来电,甚至还有那么点儿讨厌。
我无奈地回过头,看着他,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这鬼地方实在没别的头绪,我才不想跟你多啰嗦。”
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被我的话逗乐了,“哟,这么不情愿?可别小瞧了我的本事,有我在,说不定能让你少走不少冤枉路,你就偷着乐吧。”
我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那性子,不拖我后腿就不错了。”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也清楚,目前也只能和他暂时合作。
他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罢了罢了,谁让我心地善良,不跟你计较。咱们还是赶紧找找这秘境的出口和真相吧,不然你可就真要在这儿困到地老天荒咯。”
说着,他大踏步向前走去,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我有没有跟上,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只盼着这一路别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就这么并肩和他走着,虽刻意保持着一定距离,可还是能敏锐察觉他有意无意地靠近。
正有些不自在时,他却若无其事地跟我闲聊起来,话题东拉西扯,从这秘境的奇异景象到往昔的一些趣事。
我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他那半透明的身体,终于忍不住,突兀地问他:“你是死了吧?”
边说边盯着他那透着朦胧感的身躯,与周围那些纯粹虚幻的幻影相比,虽有几分相似,却明显存在本质区别。
他微微一怔,随即伸出手指轻轻摁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半透明的肌肤竟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像是平静湖面被轻点的水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刚要开口,我却没等他回答,继续追问道:“那你现在是?幽灵?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
我的眼神里满是疑惑与探究,毕竟与一个生死不明的家伙同行,心里总归不踏实,况且他身上还隐藏着诸多秘密,这秘密或许与这秘境、与我那被封印的记忆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然而他却神色平静地告诉我,他的确已经死了,眼下不过是这数千幻影中的一员罢了,只是身为魔神,在这众多幻影里显得较为特殊。
我听完后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继续沿着这神秘空间的通道向前走去。
心里却暗自思忖,既然他有自我意识,难道一直被困在这秘境之中?这漫长的囚禁时光,该是何等的孤寂与煎熬。
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他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从本质上来说,死亡之后本应是没有意识的,他如今的状态或许只是因我记忆的力量而存在。
“我或许只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是你记忆中的我,随着你的出现,我才得以从那无尽的虚无中悄然浮现。”
听闻此言,我不禁微微一怔,脑海中闪过曾经与他相处的往昔片段,虽然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难道都是铸就他如今模样的基石?
我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而他则静静地陪在我身旁,不再言语,仿佛在等待我从这纷繁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我在心里默默梳理清楚了状况,他确实已经离世,当下的他仅仅是存在于我记忆里的幻影罢了。
可我还是能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悄悄向我这边瞟来,那若有若无的注视让我有些不自在。
我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满心只想着能快点逃离这个充满谜团与纠葛的秘境。
一阵沉默过后,他冷不丁地抛出一个问题,那语气似真似假,让人难以捉摸:“说实话,我有点好奇。从始至终,你对我有好感吗?”
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坦率地摇了摇头,用行动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抬眼直视着前方,不想去看他此刻的表情,只盼着这个话题能就此打住。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整天骚扰你,还给你送废纸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