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考空间里，陆小凤正在被人打趣，“陆小凤的红颜知己多，抄录个歌词，也能抄到【胭香】。”
陆小凤没脸没皮惯了，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揶揄，也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过奖，过奖。”
李红袖瞪了一眼同样红颜知己颇多的楚留香，“【烽烟落，折剑斩兴亡。】，这段写的倒像是一位征战的将军。”
楚留香被无缘无故瞪了一眼也不敢反驳，只暗地里心想：‘红袖妹子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为了不被陆小凤牵连，楚留香只好好快将话题牵到正经事上，“上有公主，如今再来个将军，也不出为奇。”
胡铁花打哈哈，“公主、将军都有了，说不定还有皇帝、太子呢。”
看胡大哥越说越不像样，李红袖偏过头，用食指点了点案几，“这段歌词是看不出什么了，后一段么……倒又是一位【天骄翻覆】的故事。”
花满楼看着【恨难平，潜行复忍辱，朝夕情何抵弑怒。】几句，有些唏嘘，“忍辱负重，只为报仇。可最终却假戏真做，对仇人产生了感情么？”
可花满楼又有些不解，“这里说【抵弑怒】，画中人报的……居然是杀身之仇？”
宋甜儿好奇道：“人死了，又怎么报仇呢？难不成是变鬼了？！”
说到“鬼”字时，宋甜儿吓的完全缩在了李红袖的身后。
苏蓉蓉看着宋甜儿可怜又好笑的样子，有些无奈的劝道：“甜儿，人家说不定是成仙了呢？前头那位公主不就是死后升仙么。”
宋甜儿捂住小胸口，还有些惊魂未定，“肯定是，肯定是成仙了。”
说是“仙”，李红袖却觉得……此画中人更可能是个“鬼”。
“【荣华不复傲无双，青灯见血偏作伥。】”李红袖想起自己看过的《趼廛笔记》里头提过的“伥鬼”一词，心有郁郁。
三女自小一起长大，除了胆小的宋甜儿，苏蓉蓉自然也是看过这本书的，“裴鉶的《传奇·马拯》里也说，『伥鬼，被虎所食之人也，为虎前呵道耳。』”
西门吹雪握着乌鞘剑，冷气肆然，“小人，该杀！”
朱七七虽然不学无术，但『为虎作伥』这个词还是听过的。
虽然有些害怕西门吹雪的杀气，但终究还是怒气上头，胡乱一气骂道：
“人被老虎吃，死后反而却变成老虎的仆役，继续加害其他人，居然如此低劣？可恶x&%￥#@煞笔@#$^&%!$#……”
听的都想让人把伥鬼狠狠的揍一顿。
耳边朱七七乱七八糟的在骂鬼，王怜花依旧支着额头神态自若，别有一股风流。
扯着嘴角略有些玩味，“之前已经见『仙』，而今又遇『鬼』，【天官小世界】果然是……多姿多彩。”
真想去……见识见识。
那一定比和沈浪出海，好玩多了……
冷血不喜说话，直接把自己抄录好的歌词递给了李红袖。
李红袖看着冷血一脸‘交给你了’的表情，也不假模假样饿了客套，直接接了过来。
视线扫过稿纸上的【仙踪掠影盼回眸】，【半生山遥路马，俗世终归首】。
顿了一下，李红袖才恍若无事的说道：“四捕头这段歌词，似乎是描写的一对‘朋友’？或是‘情人’？因为飞升成仙相隔一方？
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不如我们继续往后吧。”
追命自然而然的看向自己手里的稿纸。
“【司人事，文书天机藏，素手执卷纵仙场。】”追命有些奇怪，“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记得『灵文』的画像是个女子？”
上官海棠的折扇一下停住了，“女子怎么了，三爷难不成对女子有偏见不成？”
平时叫追命三爷的人不少，但上官海棠这声“三爷”，追命听的却觉得毛骨悚然。
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后挪了下，歉然道：“恕在下言语不当，江湖上最不能招惹的除了老人和小孩，就是女人了，在下又怎么会对女人有偏见呢。”
见上官海棠的神色缓和，追命才道：“我只是不解，自古以来司人事、掌文书的都是男子，比如我们常听闻的掌管文事的『文昌仙君』。
可这里……”
李红袖眉宇间俱是钦佩之色，“这才见『灵文』仙人之大才。”
但看着最后一句【情字怎解无思量】，李红袖心里还是有些可惜，‘如此大才之仙，居然还是和凡间女子一样，躲不开一个“情”字么。’
换做是她……
李红袖敛目，不敢再去细想。
“【苍生苦，谁及我之苦？】”无情的声音冰冷而又清脆。
李红袖被无情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思绪猛地被拉回到现实之中。
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恍惚中清醒过来，“大捕头，是否有所发现？”
无情的手指修长而纤细，却并不显得脆弱，白皙如玉的手指落在宣纸上，独添一抹苍劲有力。
灵秀的指尖在【世间本恕无可恕】，【烬业火，天地皆无路】，【何不舍身归我处】一一划过。
冷静而克制的说道：“这位叫『君吾』的画中人很特别。”
不用其他人回复，无情自答道：“他的画像是两个人，或者说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体双面。”
追命会意道：“这是不是说『君吾』有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追命推倒了自己的猜测，“他这段的歌词里，明明白白写出了他的悲痛、怨气，甚至想与人同归于尽啊。”
段天涯作为大内密探，看过许多不为人知的密函，深知这世上有许多表面上风光霁月，实际黑到泥泞不堪的人。
虽然这么想有些极端，但段天涯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君吾』的这一面并不为人所知？”
上官海棠接上了段天涯的脑回路，补充道：“或许这人表面上看上去和蔼可亲、待人以宽，但实际上内心却恨极苍生，巴不得拉所有人一起死？”
无情揉了揉额角，“如果『君吾』表面上是一位慈爱苍生的神官，实际却因为觉得苍生之苦不及他苦，而降灾人间，倒是能和隔壁说得通。”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过可怕了。
这个猜测是段天涯率先提出来的，可此时段天涯又有些犹疑，“表面光辉灿烂，但心里压抑着无边无际的黑暗。这样的人，真的会是一个神官吗？”
“哈哈哈——”王怜花突然放声大笑，“愚昧世人遇到灾祸从来求神拜佛，却不知道灾祸就来自高高在上的神佛，这岂不是太有意思了吗？”
沈浪严肃了面容，“王兄。”
王怜花突然收敛了笑声，“沈浪，你可真没情趣。”
变脸之快惹得众人惊异。
李寻欢为缓和气氛，主动念出了最后一段歌词，“【善恶一念分众生，神鬼亦难了凡尘。】
看来我们之前猜测的并没有错，画中人皆是『神』、『鬼』。”
“【来路不过问，挥手笑归程。】”花满楼皱了许久的眉头松开了些，“不论善恶，不分神鬼，终究是笑着有了归途么？”
陆小凤伸了个懒腰，“可终于看完了，总归是有了个好的结局。”
无情用指节敲了敲案几，“歌词看完了，事可还没完。如何答题，诸位可有头绪？”
李红袖看着此时面若冷霜的王怜花，“小女子浅见，刚才王前辈一句话说的极好。”
朱七七鼓着腮帮子，不服气的嘟囔道：“这个大坏蛋哪句话说的好了啊？”
朱七七不懂，沈浪却立即反应过来，“人总在求神，可神却非万能的，甚至灾从神降？”
苏梦枕支着额头，红色的袖摆衬的脸色苍白，“我从8岁时，就不信神、不信人、不信命，这世上能依靠的唯有我自己。”
白愁飞傲气不输苏梦枕，双手抱胸道：“世道再不好，我也不需要天上的神佛来拯救我。”
花满楼倒不觉得神佛不好，困在低处的苦命人有时候需要些心灵的慰藉，也无可厚非。
但是……
回忆起刚才看过的那些歌词，花满楼道：“世人将希望寄托在神身上，但神却也会陷入低谷，那谁又去拯救神呢？”
陆小凤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洒脱道：“神可以拯救人，谁说人不可以拯救神呢？”
温柔捂着脑袋抓狂，“神救人？人救神？啊！！！人和人，神和神，都什么鬼啊！
大家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自己救自己吗？！”
“噌！”的一下，李红袖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宋甜儿抓住李红袖的胳膊，“红袖姐，你知道什么了？”
陆小凤看着以头抢地的温柔，用力拍掌，“多谢温女侠，我也知道了！”
“原是如此……我也明白了。”上官海棠打开折扇胸有成竹道。
温柔懵懂的抬起头，“你们懂什么了？为什么要谢谢我？”
王小石没忍住以拳抵唇，轻笑了下，“哧～”
温柔顿时凶巴巴的质问，“小石头，你是在笑话我嘛！”
王小石赶忙求饶，“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我舅姥姥家的二表叔堂弟的四姨妈家养的一条狗。”
看着温柔明显不信的样子，王小石正经了颜色，庄重道：“真的，没骗你。”
温柔死死盯着王小石的眼睛，凶狠的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威胁道：“臭小石头，你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咳！”王小石非常有求生欲的转移了话题，“众生和众神从来不是对立的，而是一体的。”
陆小凤最熟悉王小石如今的状态了，想当初薛冰揪他耳朵的时候，他也巴不得赶快换个话题。
于是，本着难兄难弟的情谊，陆小凤帮着转移道：“世人求神，可神本来也是这众生中的一部分。众生皆苦难，谁也不是谁的拯救者。”
上官海棠看不惯两个大男人欺负温柔，朝还没弄懂状况的温柔解释道：“这还要多谢温女侠一语道明关键，你说的对，大家为什么不能自己拯救自己呢？”
苏梦枕看着自己日夜练刀的掌心，“自古以来，凡成事业者，无一不是脚踏实地、艰苦攀登之辈。”
花满楼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清澈而温暖的笑容，“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众神皆如此，众生当如是。”
说这句话时，花满楼的眼睛明亮璀璨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微微上扬的眉毛更是透露出一种豁达和洒脱。
陆小凤怔怔的看着他，觉得花满楼的眼睛当真耀眼极了。
这样好看的眼睛……陆小凤暗自发誓，他一定要努力攒积分，帮花满楼永远留住光明。
追命兴奋的打了个响指，“既然已经有决议了，不去我等提交答案吧！”
无情环视了一圈众人，开口问道：“诸位对此可有任何异议？”
虽是寻问，但无情多少也能猜出众人的答案，此时只不过是循例而问而已。
果然，无一人反对。
沈浪道：“已经尽人事，最后得分多少我都没意见。”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无情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归海兄了。”
归海一刀坐着没动，“四域轮流作答。”
上官海棠不希望其他人对归海一刀产生误会，讪笑的解释道：“一刀的意思是，我等来自四域江湖，不如每题轮流由一域作答？”
无情沉默片刻，“归海兄考虑的周全，刚才李姑娘提醒我等破题，不如就由李姑娘出身的南域答此题吧？”
正好，南域等人的座位就在护龙山庄的人后面，如此也不会乱了顺序。
见其他人没意见。
宋甜儿更是直接推着李红袖，“红袖姐，你快答题。”
楚留香也笑，“快些啊，也让我们沾沾光吧。”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李红袖看向玉璧道：“万界观影统一考试第二题，我等答案为无论身处无间还是人间，无论众神还是众生，必当自我救赎为先，方能于困境之中寻生机、觅出路。”
玉璧青光闪烁，原本停留的考题化为虚无，李红袖提交的答案留于玉璧之上。
答案停留不过几息，又被光芒隐去，赤红的分数飞出玉璧，直接显示在众人案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