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子时。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
熟悉的……
四目相对。
气氛有一丢丢的尴尬。
只是颜玉十分坦然,还特别真诚的眨了眨眼。
在她开口之际,离墨先开口了。
“郡主还是要去出恭?”
“是呢。”
离墨:“我随郡主出去可还会腿软?”
颜玉:“会呢。”
离墨:“……”
一刻钟后,颜玉再次群里呼叫了暗卫连夜加班加点,自己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这次她四处逛游了一圈。
没再仅局限于西边的屋子。
她顺道去了东边的院子一趟。
依旧是瓦片被掀。
颜玉闲适的听着下面两人的对话。
相较于昨夜西屋的刺激。
东屋这边就很寻常了,只是……
颜玉歪头看着下面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和一个跪在下面听令的黑衣男人,心中对这边的加班加点还没加班费这点儿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思及此,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也没给加班费。
哦,回去让她亲爱的大哥给,她多穷,她大哥有钱。
“主子飞鸽传书,近日会来,山下的探子那边可有异常消息传出?”
“并无,大当家。”
“好,老二那边,让他收敛点儿,主子最看不得这些歪风。”
“是。”
说话声间歇小了。
颜玉日常摸了摸怀里。
没摸到想要的,这才想到睡觉前觉得香粉在怀里太膈,被她给丢到包袱里了。
袖子里只带了一小瓶。
没多大用。
于是颜玉一个旋身,脚尖轻轻一点就下了屋顶。
山里头极大。
想着这年头吃野味不犯法且新鲜自然有营养,颜玉就溜达到了后山。
结果——
几乎零经验的颜玉,转了一圈都没碰到个动物。
她忍不住嚎了一声:“野鸡在哪儿!野鸡毛也行啊!”
扑棱扑棱。
一只五彩艳丽的野鸡飞过。
留下一根儿鸡毛。
还飘飘忽忽的从颜玉面前落下。
颜玉:“……”
颜玉捏住那根儿绿色的鸡毛,唇角扯出一丝冷笑:“好好好,人善被鸡欺。”
她追着野鸡就往树林子里去。
结果夜黑没注意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只听得一声闷哼。
旋即一双狭长的眼眸猛然睁开,眼神凌冽如冰刃,满满的都是阴鸷杀气。
地上一袭暗紫衣裳的男人眸子阴冷的射向颜玉,冷冽的气息如锁链般将颜玉箍住。
月光下,他的眸色暗藏嗜血戾气,精致的脸邪佞又暴戾,夜幕中宛若修罗场的厉鬼森寒。
颜玉借着月色也看清了男人。
她眯了眯眼,在男人幽冷的眼神下一秒切人设:“你是谁啊?怎么半夜在此?”
颜玉的眸子无害的眨了眨,溜到男人那染血的衣裳上,心底暗暗吹了声口哨。
哦豁,看她捡到了什么。
一个受伤的野男人。
段干煜指尖已经摸上了腰间的软鞭,杀意聚起,正欲将人就地杀了,却在此时——
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偏不倚,那手正落在他的伤口处。
段干煜眸底顿时愈发阴郁,他紧盯着颜玉,神色阴戾而戒备,目光也如薄刃般凌冽,叫人背脊发凉。
可颜玉好似不查,而是凑近他呀了一声:“你受伤了,我为你疗伤吧。”
她小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张娇俏的脸在月光下映入段干煜的眼中,双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此刻她弯唇笑着,小小的嘴唇不妆而赤,特别的真诚……且纯良。
只是段干煜并未就此放下戒心,而是眼神微眯,那张因受伤而苍白的脸布满浓重的杀气:“你是何人?”
颜玉垂下眸子,眸光在他腰间溜了一圈,嘴上却是无辜道:“我是神医颜三针。”
“颜三针?”
段干煜眸色阴鸷,薄唇吐出的字冷的掉冰:“为何我没听过?”
颜玉故作惊讶:“不会吧?我在天启可有名了,你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吧?不然怎么没听说过我?”
她说着还拿出荷包中的三根银针在他面前比划了比划。
段干煜:“颜三针取自你有三根银针?”
颜玉:“昂!”
段干煜黑眸微眯,眼神探究落在颜玉碎碎念的小脸上。
颜玉像是没看到,还在问。
“你怎么受伤如此重?”
“是不是碰到山里的野兽了?”
“刚才我就在抓一只鸡,就被它跑了,啊,这伤,是刀伤?”
“你是不是也被这山里头的山匪给抓来的?”
段干煜垂眸遮住眼梢之下那一抹嗜血的红,幽光自眸底一闪即逝:“你被抓来山上的?”
“对啊,这伙恶徒在山下四处抓人,我看到两位特别好看的公子被抓了来,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英雄救美就跟着上来了!”
颜玉小脸十分豪气。
一声嗤笑打断了她。
段干煜眼神儿讥讽,眸底杀意倒是褪了:“救美不成反被抓,你倒是好本事。”
颜玉嘀咕:“谁能忍心见着美貌男子有危险不救?”
她说着还特意看了段干煜一眼。
段干煜更是嘲讽,只是未开口,而是半垂下眸子,手自腰间移开。
他懒倦的靠在一边的断木上,眯眼道:“为我疗伤。”
颜玉:“?”
很好,有她们老板那味儿了。
颜玉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在夜色下有点幽幽的冷。
“好呢,公子,公子姓谁名何啊?可有娶亲?家中可有妻妾?”
“我今日算是救你一命吧,若是你想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这伤有点儿重啊,不过没有我颜三针救不死的。”
耳边的叽叽喳喳声吵的段干煜头疼,他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眼底的杀意再次聚拢。
下一秒……
“唔。”
一阵剧痛自他肩膀处袭卷全身。
他正欲开口,颜玉先无辜的抬起小脸说道:“山上草药少,我只带了几株止血草,此药疼但药效极好,你看……”
她还指了下段干煜的肩膀。
果然先前深可见骨的刀伤血流慢了不少。
段干煜阴冷的嗓音幽幽:“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手段。”
颜玉处理伤口的手一顿,眸子澄澈无辜:“人家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方才那只山鸡都抓不住,哪里来的手段。”
她直直的盯着段干煜,倒是不惧他眸中的阴冷和杀意。
段干煜敛起冷意,嗤笑着吐出两个字的评价:“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