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叫我董姨董姨的,来到了咱们江家,也别太苛待了不是。”
董香菱见江不败听了进去,便继续劝说。
“你忙事业,不好打理家事,那这些琐事,就都由我来替你分担吧。”
江不败沉思片刻,“嗯”了一声,“杜家的传承,还是要问出来,你用点柔的手段也好。”
董香菱温婉一笑,“懂得了。”
那时的江胜和江赢都以为母亲要善待杜鑫,谁都没想到之后。
炼狱阁里的第十八层,成了杜鑫逃不出去的牢笼。
——
杜家被灭,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定局,时间一长,也就没什么人惦记。
江赢照常来到梦香楼吃酒听曲,碰到风永安。
风永安破天荒的敬了他一杯酒,“赢哥,你现在可算像个汉子了,做的好啊!”
“啊?”江赢不解其意,“你说啥呢?”
风永安嘿嘿一笑,亮出一盒黄金,递给他,“赢哥,过去我对你是冷淡了些,但现在小弟对你的崇拜犹如那滔滔江水,奔流不绝啊!”
“啥意思?我差这个钱吗?你说明白点。”江赢也不躺着了,他坐起身,觉得今日的风永安有点大病。
“听闻你把杜鑫当狗调教,训练的服服帖帖,这可是帮我们报了大仇啊。”
风永安扬眉吐气,挺直腰板。
“杜鑫他曾经仗着自己的修为高,天赋好,肆意碾压我们,学院大比不给我们放水,他让我们丢了无数的脸。”
“如今,杜鑫也不过就是一个像狗一样的罪奴,真爽啊!”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江赢第一反应就是有人造谣,他要澄清谣言。
“董氏茶楼啊,里面的说书先生,他这几天都在宣扬你和江胜如何折辱杜鑫,讲得可详细了呢。”
风永安兴奋道,“你真的逼杜鑫吃屎啊,他最后吃了吗?”
“说书先生讲到这里就说下回再讲,我等不及,就来找你本人了。”
江赢的脸色煞白,董氏茶楼是他娘亲名下的产业,能传出这些,定是娘亲同意的。
而且父亲不可能不知道,但却不反对,这是为什么?
败坏儿子的名声,对父母有什么好的?
这样就不丢江家的脸了吗?
到底为什么啊?
可是很快,他就没工夫多想了,他看到一个蓝色衣衫的少女,很像杜淼,对方被几个大汉绑着扛走。
他追了过去,却被拦下,“那个姑娘是谁?是杜淼吗?你们把她绑到这里做什么?”
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上前解释,“江二公子,杜淼已经被梅家卖了。”
“卖了?凭什么?梅家有什么资格?”江赢怒斥反问。
“我们梦香楼与梅夫人签好了杜淼的卖身契,也承诺杜淼每次的表演以及房内收益,都会给梅家五五分成。”
那管事不卑不亢道:“至于梅家有什么资格,您可以回去问一下你的父亲,这也是他授权的。”
“什么杜淼?你看什么呢?”身后传来疑问声,江赢推开挤过来看热闹的风永安。他快速跑回家中,来到大哥的房间。
“大哥,我在梦香楼看到杜淼,她被梅家卖到那里了,你快去救她呀!”
可是江胜却不起身,江赢更急了,“大哥,你不是喜欢她吗?你怎么还不行动!”
“我没说过我喜欢她。”江胜继续写字,落笔很慢,十分平静。
江赢抿嘴,“你之前不是求过一张结缘符,上面刻了一个杜字,杜家就她一个姑娘,你不喜欢杜淼你能喜欢谁啊?难不成你喜欢那个傻子杜垚啊。”
江胜的手抖了一下,笔下的字糊成一团,“我喜欢谁都没用了,杜家与江家已经结成了死仇,不死不休。”
“说什么傻话呢,大哥!喜欢一个人就去追,与她的家庭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你们就私奔,这江家未来的家主,我来替你当!”
江赢看不惯大哥这在感情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的大哥就得勇敢的上。
“别写了,大哥,你快去梦香楼找杜淼,我要去后院看看杜鑫。”
“你去看杜鑫做什么?母亲不是说了要避嫌,不让我们过去吗?”江胜拉住要跑的弟弟。
“今天我碰到风永安,他说……”江赢把今天听到的话又对大哥讲了一遍。
“哎?我还没说完呢?”江赢的手这回不是被大哥拉住不让跑,更是被大哥拉住拖着跑。
“来不及了,快走!”江胜听出了问题,急忙带着小弟往后院狂奔。
可他们还是去晚了,打听了一路,终于找到关着杜鑫的地方。
不是母亲之前说的后院小屋,而是江家的地牢——炼狱阁。
而且还是他们二人都进不去的第十八层。
江赢跑去质问母亲,“为什么把杜鑫关进炼狱阁的第十八层,那是惩罚敌人的地方,您不是说,杜鑫叫你董姨,您要好好待他吗?”
董香菱冷笑,“赢儿,你长大了,学会质问母亲了?我做事,用得着你来评判?”
江赢愣神,良久后,换了个问题,“那董氏茶楼,说书先生传出的那些话,都是您授意的?”
“猜到了,看来进步了。”董香菱淡定沏茶。
“为什么啊?”江赢瞪眼。
刚走到门外的江胜也顿住了脚步,躲在门后,静等答案。
“江家做的事,外人也有眼线,杜鑫被关在哪里,受了什么折磨,根本瞒不住,若是不说是你们两个所为,难道要说是我和你爹所为吗?”
江赢大嘴一张,却无法发声,他万万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让儿子顶锅。
“哼,没有脑子的蠢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柴。”
董香菱没看到江胜,也无法透过房门看到那失落而走的身影。
在那之后,江赢彻底躺平,剑也不练了,书也不背了,常常流连于梦香楼和小酒馆。
他买通了看管炼狱阁的下人,偷偷去给杜鑫送饭。
见到伤痕累累的杜鑫,他没有像风永安所说的感觉解气,只有无尽的悲意。
杜鑫可是他们这一代之中,剑道第一人啊!
以前举着剑,意气风发的冠军,如今蜷缩在地上,痛的直打颤。
就算杜宗主真的私放了魔神,又跟杜家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弟弟妹妹们过得很好,你别担心,今天的饭,我给你带了两张馅饼一碗粥,你受伤太重不能吃太多,就先这样凑合吧。”
“谢,谢。”杜鑫牙齿打颤,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他知道弟弟妹妹们不可能过的很好。
但只要他还活着,那些逼供的刑罚就得先加在他身上,弟弟妹妹们也能少受一点伤。
江赢来的频繁,江胜来的也固定。
江胜找寻机会弄坏几次监控眼,然后带人维修,哄得了母亲的信任。
从此,他得到了进入第十八层——修监控眼的权限。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弄坏几个监控眼,摸进第十八层,给杜鑫递药。
很多次,遇到的杜鑫都是被吊着的,昏迷不醒。
那种时候,他就得亲自给杜鑫上药。
扒开那碎烂的衣服,拽出夹进血肉中的布料。
杜垚看到这里,呼吸再度急促,眼眶通红,泪水自流。
“垚垚,我在,我现在很好。”杜鑫握紧杜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