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除了有点饿外,对魔族没其他的负面作用。爱莉起的很早,为防止她看出不对劲,赛沃德迅速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装作无事发生,无论怎么说,不能让她担忧。
“你没睡好吗?”向来赖床到中午的魔起得比自己还早,爱莉难免怀疑赛沃德的睡眠质量,她抱着枕头问。
“被小说剧情气到睡不着。”掏出准备好的借口,赛沃德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回答着,为了增加信服力,她不满地挥舞双手,露出气愤的神情,“我还是不能理解男女主的脑回路。”
爱莉回忆了一下剧情,昨晚读的故事中,女主为了男主和养育自己的父母大闹特闹,他带给我家的感觉的理由更是无厘头,“白痴的脑回路理解不了是正常的。”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打扫钟楼。”爱莉笑着回复,她平日里没什么具体的任务,打扫清洁还是她主动申请的,不用思考,要做的只有清洁垃圾。在这样的行动中,她能体验到一种类似遗忘自我存在的感受。
爱莉收拾得很快,她告诉赛沃德族长今日照例的待在自己的棺材中后就离开了。
目送着爱莉的远去,赛沃德没有迟疑的离开房间,离开房屋时,她特意看了眼窗外,太阳尚且没移动过来,青白的光线替代它的照明,她就像殖民地的居民,自以为荣获自由,实际上毫无尊严。
长而曲折的通道,路途中没遇到任何守卫,微光的衬托下勉强分辨出五块窗格拼成的窗户的轮廓,地板刻着美丽的花纹,给她浮雕的错觉,每走十几步就能看到朦胧的完全相似的雕塑,雕塑打破了空间本身的缥缈和规则。
——雕像?
赛沃德猝然停下前进的脚步,通道中哪来的雕像?拉姆贝钟楼除了主厅,也就是第一层外,其余的楼层通道都是极其狭窄的,偶尔冒出植物的根茎便是稀缺的美景,窗户向来是在房屋中。
难道又是那混蛋的梦境?赛沃德不断的猜测着,这怎么可能,她分明是清醒的从来没有入睡过!莫名的,她感到钻心的寒冷从脚底的地板直达天灵盖——那人是不是一直注视着她?
如果是,他是怎么逃脱族内的监控的?
紧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脑袋注入了滚烫的铅,她不得不撑住墙壁来维持自己的稳定。她觉得自己眼花了,地面上的花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好似响尾蛇的动静,搅乱着赛沃德思维,唤起她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主啊,你要是不保佑我,可能你就得不到祭品了,或许是为了打消内心的惶恐,赛沃德选择用碎碎念给予自己的信心,但这一切都毫无用处,她的精神自顾自的跑向恍惚。
在这样的状态中,她看见两个身影焦急的向自己跑来,口中喊着——爱莉。
一团挥散不去的烟雾充斥在赛沃德脑海中,她感到自己的灵魂要被强制的分为两半。
她仿佛看到两个陌生的加麦基把自己抱起带离开了钟楼,带离开了这个古怪的,扭曲的空间,而她在他们的怀抱中体验到久违的、足以驱散冬季寒冷的温暖。
温暖。
她的神经无比的放松,和回到羊胎中似的,白雪皑皑的冬季,在她的视线中霜雪覆盖住全部的房屋,暴露在寒风中的街道无人行驶。他们带着她回到偏僻的家中。
不是发烧,她想,因为是自己的身体所以能明白,是某个不存在的物体试图汲取她的生命,夺取她的体温。但他们——父母并不知情,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或许是一个星期,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当她数着墙壁缝隙的数量时,他们带着一位陌生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影非常纤细。
男子走近了,她看得更清晰了,那是令人难以形容的脸庞,光是注视就令人不安的脸庞,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的苍白,更大的可能是伪装的表情,带给她唯有数不尽的沉闷——就好像是来赠与她死亡的萨米基纳。
主啊,我也能去到你的身边吗?她不由的想,那这算命运对我的补偿吗。
她听到父母与男子的交谈,男子的声音奇怪的柔和,令她的思维受到引导缓缓的睡过去。
梦境,诡异的梦境。她变作了一只墓地旁边的狐狸,两条骨瘦伶仃的,散发出腐烂气味的狗直勾勾的注视着它,它们的叫声拖得长长的,是裹在泡沫中的哀鸣。
两只狗看着她,忽然冲进挖好坑的墓地开始撕咬其中的住客,她待在上头,俯瞰着狗的举措,那具尸体很快就像是踩得稀巴烂的蜗牛,她的肚子开始嚎叫着饥饿。
终于,她忍受不了美食的诱惑跟着他们跳入了墓地,用爪子刨开尸体的肚子,凄惨的叫声从尸体的身上发出,她仍然不在意,好饿,好饿,她转而冲向那两只狗,咬,吃。
而后,她抬头,棺材中赫然是她自己的脸孔。
呕吐,她感到自己的肚子似乎要爆炸开来,棺材中的自己躁动着,血肉不断的重生,或者说,她肚子中的食物拥有了自己的思维想要跑出她的身体,那些成千上百的肉块被她呕吐出来,蠕动的爬向尸体。
严重霉烂产生气味令她止不住的反胃,她看到无数舞动的虫子爬到那两死去的狗的身边,是苍蝇。
那真的是狗吗?
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打破了她的精神恍惚,眼瞳猛烈的收缩,在那躺着的分明是她的父母!
她开始剧烈的晃动自己的四肢,她从幻觉中苏醒过来,没有狐狸,没有墓地,她依旧待在屋子中。是自己的咀嚼声,母亲牢牢的锁住她不安的四肢,父亲往她的嘴中塞入块泛着恶臭的黑色液体,它有种黏土的物理特征。
可当它进入口中时,黏土就像是逃离火焰聚集在一起的蚂蚁,噼里啪啦在口中绽放开来,他们疯狂的跑进血管,簇拥在血管,和血液融为一体,试图前往她的心脏,咚咚咚,啪啪啪,铛铛铛,她甚至分不清这些癫狂的哀嚎究竟来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