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不是她见过的活得最痛苦的一个人。
但顾谨言却是她见过的活得最通透的一个人。
她从来没见过谁每天被病痛折磨，还能温温柔柔地笑着，还有心情操心家人朋友。
明明他也不想死，但他又从来不惧怕死。
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你有想过要轻生吗？”她忍不住询问顾谨言。
顾谨言顿了一下，没有说话，答案不言而喻。
他似乎是不想吓到她，连忙又扯出了一个微笑，还没说话，姜沉鱼就先勾着顾谨言的脖子，攀附上去，堵住了他的嘴巴。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许你死。”
接吻了那么多次，还是笨拙得厉害，只会咬着他的嘴巴，不得其法。
最后还是顾谨言看不下去，主动带着她，共赴天堂。
可也不知是谁的眼泪，落在了他们连接在一起的嘴巴里，又咸又涩。
如坠地狱。
一吻结束，姜沉鱼才看见他含着笑意，温柔似水的眸子。
“老天给我的奖励已经高于我所承受的痛苦，我活得开心。”他抱着姜沉鱼，如同抱着上天给他的奖励。
姜沉鱼趴在顾谨言的肩膀上，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不死的……”
“不可以哦。”顾谨言打断姜沉鱼的话。
相处这么长时间，顾谨言早就听姜沉鱼透露过给姜家逆天改命受到惩罚，他不知道姜沉鱼要遭受什么惩罚，但他不可能再让姜沉鱼重蹈覆辙。
而且姜沉鱼已经有意无意提过很多次这句话了，他必须要让她彻底放弃这个想法。
“现在老天给我的奖励已经足够了，我不可以太贪心，不然老天把我的奖励收回去，那时候我也只会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不如死掉。”顾谨言非常认真地对姜沉鱼说。
姜沉鱼眨眨眼睛，果然不提这件事。
但她不理解，还有些好奇，“老天给你的奖励是什么？”
什么奖励比活着还重要？
顾谨言抿唇，看着她微微嘟着嘴，一副在意又要装作不经意打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笨蛋。”他弯着眼睛，笑得更欢了。
姜沉鱼以为他是在骂人，气急败坏地拿头磕向顾谨言。
顾谨言有了上次的经验，连忙抬头想要躲开，谁知道姜沉鱼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这次没撞到脑袋，而是撞到了他的下巴上。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亏他的下巴是原装的。
“你再骂我，我一头撞死你。”姜沉鱼故作凶狠，“除了翠花，谁也不许说我傻。”
顾谨言：“……”
可是看见姜沉鱼红扑扑的脸蛋，飘忽的眼神，又只能痛并快乐地认了。
二蛋的电话比想象的还要快。
第二天下午就打到了顾谨言的秘书手机上，姜沉鱼还跟着李文在前台聊八卦，说着李文什么时候去上学，学什么。
顾谨言的秘书就把手机给了她。
她借了张纸笔快速写下来王大顶的生辰八字，又和二蛋确认了一下宝丫已经办理好住院了，这才挂断电话。
去顾谨言的办公室里仔细算了一卦，又研究半天，终于算到了一个确切的地点。
这会儿顾谨言正在开会，她也没和顾谨言说，只和前台的李文说了一声，就自己去找公交车。
说来也巧，她这两天要在顾谨言跟前等二蛋的电话，李翠花不乐意跟她一块儿，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帮着白博找人，搞得她现在都不好去给李翠花打电话。
做他们这行的，有了结果必须要自己当面和当事人说清楚，当面钱货两清这才算结束任务，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去找关少群。
这才只过去一天，关少群家门口就多了很多的人，围在小区门口，都拿着手机在往里面拍。
应该是在酒店拍不到什么的人都转到了这里。
她戴好口罩，让关少群给保安打了通电话，把自己放进去。
这次依旧是关夫人开的门。
但这次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完全不见昨天的落魄。
看见姜沉鱼之后，立马让出一个位置，放姜沉鱼进来。
一边走，一边笑眯眯道：“姜小姐来得可真快，我还正在和你妈妈说起你呢。”
她妈妈？
姜沉鱼皱眉，还没问出来自己的疑惑，就已经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姜朝和陈萍。
陈萍也戴着口罩，但她的眼睛可以看见口罩之下，陈萍紫红色的鸭子嘴。
十分滑稽。
姜朝和陈萍也看见了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表情有些错愕。
震惊之后就又是生气。
姜沉鱼不就是抱着短命鬼的大腿，短暂的辉煌一下吗？怎么好意思故意在他们面前打转炫耀的！
“姜夫人，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可以找见包工头的神仙人物。”关夫人知道陈萍和姜沉鱼的关系微妙，故意吹捧起姜沉鱼来。
姜沉鱼微微蹙眉，讨厌陈萍，对关夫人也没有好感。
“关先生呢？我现在有事要和他说。”姜沉鱼并不想在这里浪费多长的时间。
关夫人显然也被关少群教育过，现在对姜沉鱼恭敬得不得了：“他这会儿正在和下面物业说话呢，等会儿就回来了，姜小姐稍微等一下吧。”
姜沉鱼顺应地点点头，坐在了离陈萍最远的那边沙发上。
陈萍看着姜沉鱼被奉为座上宾，而自己却还要时不时被关夫人阴阳一下，心里没来由地怒火丛生。
不由自主的阴阳道：“关夫人，你眼睛可一定要擦亮些，不要被一些骗子给骗了，到时候我们姜家可不买单的。”
“什么骗子不骗子的，你不会是在说姜小姐吧？”关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打趣道：“我可不怕被姜小姐骗，她骗了我，我自会找顾家去，又何必去讹上你们呢？”
一个暴发户，还在京城首富面前嘚瑟起来了，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当初关夫人可是眼睁睁看着陈萍借着姜沉鱼的势在秦家酒桌上风生水起，后面又分走了不少太太小姐的注意力，她早就看姜家人和陈萍不顺眼了。
现在要不是为了她男人的计划，她才不想把这群暴发户留在这里污染她家的空气呢。
她想起关少群的交代，故意对姜沉鱼道：“姜小姐，你今天过来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包工头到哪了？”
“嗯。”姜沉鱼冷漠地应了一声，却也算是给了当事人一个面子。
姜朝的脸色却僵了一瞬，不可置信：“你真的知道包工头的位置了？”
“你很紧张？”姜沉鱼眯起眼睛，一眼看穿了姜朝的异常，心里却也多了两分猜测。
“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关总来姜家订购的原材料，如今出了事，我自然是希望关总快些解决问题的。”他咬着牙，最近几次看着姜沉鱼的地位越来越高，他心里的想法也已经从看姜沉鱼的笑话变成了别的心思。
脸上又堆出了一个微笑：“沉鱼，我们兄妹也好久没见了，正好现在关总还没回来，我们一块儿去外面透透气？”
“姜先生或许忘记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姜沉鱼面无表情道，心里对姜朝这种“吃了吐”的行径恶心的要命。
如今他们关系破裂了这么久，什么绝情的事都做了，现在出了事却又想着要来和她攀关系。
还真是狭路相逢不要脸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