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的地从王老蔫家分出来,他还是属于第三小队。
自然也是要在第三小队轮换着用牲口农具,苏曼排到了后天上午。
就三亩一分地,韩瑶和范二婶早就和她说好,到时候会来帮忙,毛驴犁杖蹚地,她家也就用个大半天,就能把地种完。
当然,两家种地的时候,苏曼也会出工去帮忙。
牲口犁杖不停,人多种的就快,这就是抢农时。
苏曼登记完,回头一看,好家伙,挺大的屋子,已经挤满了人,门口那堵住,外面都进不来。
陈三起和他媳妇都堵在门口那,看到苏曼,两人对视一眼,吆喝着就挤到了前面。
陈三起媳妇指着大队长本子上登记的苏曼名字,吵吵着,“苏曼,苏华的地和王老蔫可是一家,你单独占半天,平白多排出来一家,这不是耽误大家伙种地吗!”
苏曼呆愣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听陈三起在那应和着,“就是,就是,大队长,把她这名字划下去,正好排给我家。”
苏曼对这些嘴脸,见怪不怪。
村里人就是这样,家里男丁少都要受欺负,何况是苏曼这样,就是兄妹俩独门独户的过日子。
陈三起家摆明了就是要欺负你。
前几天陈三起媳妇还跑去她家,亲热的套着近乎,明里暗里的打听,问她卖去镇里的兔毛是不是给她高价,能不能把她家的掺进去,也卖个高价钱。
现在这刁狠的样子,变脸之快,是一点情面也不讲。
和这样的人争吵,你也不能顾及脸面,这一次被欺负倒了,以后村里人就得把这个当成例,遇到有竞争的事,就欺负你。
苏曼冷笑一声,“三婶子说的对。”
陈三起媳妇以为苏曼咋也得争辩几句,没想到这么好欺负,得逞的笑露出一半。
就听苏曼对着大队长道,“叔,今年我家和赵三叔家合伙一起种,他家的地多,这牲口多给我划出来三天!”
你无赖不讲理,我就解释什么自己已经分家,这么做是对的?你不上线,我也不能顺着你的话头自证,你浑说什么一家子,我就说合伙。
赵三叔就是大丫的爹,他什么脾气苏曼太知道了,今天来晚了,在后面急的直跳脚。
听着苏曼的话,忙喊了句,“小曼说的是,我们两家合伙种地,一起排牲口!”
陈三起还在说着,“啥合伙不合伙的,苏曼,你妈就在后面,你跟她排后边去!”
赵三叔几下子就挤过来,大嗓门直接盖住陈三起,“对,对,大队长,我家和小曼家今年合伙,先给小曼家种,我们人多,使三天半牲口足够了。”
要不是苏曼提他家,他家都得排到半个月后去,说先给苏曼家种,就是领情的意思。
其实,一大家子一起排牲口,还是一个小队的几家合伙一起排牲口,都能说得过去。
陈三起可以用一家子一起排的由头欺负苏曼,赵三叔现在借着苏曼的话说两家合伙,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刚才陈三起整那一出,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屋里人谁不知道咋回事,事不关己,抱着膀看热闹。
这一下子,他们都得往后排三天,肯定就不乐意。
赵三叔那脾气,谁敢惹他,还有老赵家一大家子,这股火气直接对着陈三起就去了。
“陈三起,你咸菜疙瘩吃多了吧,咸吃萝卜淡操心!”
“就是,人家苏曼家和王老蔫家都分家了,个人排个人的,用你在这瞎叭叭啥!”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生产队的时候他就最懒,天天趟垄钩子睡觉,我看就应该把他家排最后!”
陈三起傻了,这咋能怪他?狠瞪了苏曼一眼,都是这个小娘们刁钻!
欺软怕硬,这就是人性。
苏曼垂眸轻声嗤笑了一下,抬眸。
她早就知道,她和大哥人单势孤,独门独户的过日子,遇到事就容易被欺负。
不过,欺负她的人,她也要让他记住教训!
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趁着大伙都在,我顺便说一声。
我家收曲曲菜,马兰菜,苦麻子,啥野菜都收,一分钱两斤。”
家里十二头猪,长毛兔和肉食兔加起来一百多只,鸡仔二百来只,还有五只小鹅。
单喂粮食那得吃多少?
现在山坡地里有的野菜已经长出来了,下了这场雨长的会更快。
单她和大哥挖,累死也供不上。
苏曼早就打算好了,和村里人买。
一个半大孩子,不到半天就能挖一大筐,差不多十斤,就是五分钱,快赶上一斤苞米的钱了。
谁不愿意?!
立马就有人打听起来,“小曼啊,收多少啊?收到啥时候?”
“婶子们挖完尽管送来,只要能挖到我家就收。” 现在吃不完,正好晾干,留着冬天喂,可比单喂粮食划算的多。
苏曼也提出了要求,“灰菜不要,菜上不能带露水。”
灰菜兔子吃完容易窜稀。
至于带露水,苏曼这是给提个醒,别为了分量往上面喷水,我不收湿的。
“小曼,你就放心吧,保证给你收拾的干净的。”
谁家没几个孩子,大人种完地也能去挖,这一天少说也得七八筐啊,算一算,都够一家子一天的口粮了。
那山坡地头都是,就出一把子力气,大伙心里一阵火热。
陈三起两口子脸上的表情僵住,彻底傻眼。
对上苏曼皮笑肉不笑的脸,那意思也很明确,谁家的都收,都能跟着挣两个小钱,就你家的不收!
两人悔的肠子都青了。
想着到时候舔着脸,装作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死皮赖脸的送去,看她收不收!
也不想想,你再没脸没皮,人家不给你结钱,你还能咋办!
苏曼这次也是给村里人一个警告,欺负她得掂量掂量,她那有了好处,你可是沾不着。
什么同村人的情分,什么做人要仁义,只有真实的利益,才最摆布人心。
田玉芬看着妇女围着苏曼,说这说那,眼中闪过一丝没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此时,韩宝珍在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她对面的凳子上坐着的,赫然就是王老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