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涛额头直跳,怎么牵扯的嫂子也来历成谜了?!
揉了几把脸,裹上棉大衣,开着吉普车就来了苏家。
想问问苏曼苏华,或许,能有些线索。
“嫂子,大华,来赵家窝铺之前,你们住在哪?还有点印象吗?”
苏曼太小了,五岁的孩子,几乎没有什么记忆,唯一记得的,一个高大的男人把她扛坐在肩头,她抓着他的头发,去看皮影戏。
苏曼摇摇头,看向苏华,他也记得不多,姓苏,还是他好不容易从脑袋里巴拉出来的。
他比她大上三岁,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却得了一场高热,烧的好些东西都不记得了。
零星的一些记忆,家里在很大的一个院子里,自家是二层的小楼房,父亲的轮廓他都已经模糊了。
挠挠头,把这些和韩涛说了,太泛华了,一点关键信息都没有。
“住在大院,能住上二层小楼,应该不是普通的家庭。大华,你再好好想想。”
韩涛知道苏华的情况,小时候高热脑子受了影响,他能记得一些,倒是给了韩涛一丝希望,实在是从田玉芬那,根本什么都问不出。
苏华使劲想着,越想越皱眉头,脑子乱的像是要炸开,似乎脑子里有什么能抓住,再去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恼的抬手“啪!”给了自己脑袋一下。
苏曼忙拉住他,“哥,别想了。”
又对韩涛道,“我哥以前的事记不太清,还是。。。”
她话没说完,苏华突然抓住她的手,“曼,咱亲爸,应该是个当兵的。”
苏华盯着衣架子,上面挂着赵志峰的军装,他刚才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之前对赵志峰的感觉那么亲近,以前家里总有穿着军装的叔叔伯伯。
“大院,二层楼,当兵的,那应该就是职位不低的军官。”可这个范围也太广了,韩涛一点头绪都没有。
“嫂子,大华,要不你们和我去一趟公安局吧,和田婶子谈谈,也许你们能问出点什么。”
苏曼和苏华都点头,几人立刻就动身去了镇里。
田玉芬被单独关在一个单间里,苏曼兄妹推门进来,就看见她坐在木板床上。
蜷膝坐着,双臂抱着膝头,头靠在墙壁上,双目呆滞,一动不动。
听到门响的动静,她条件反射的抱住头,大喊着,“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杀了我吧。”
苏曼看她头发凌乱,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好像受了巨大的打击,脸紧绷起来,心头泛起一丝丝的难受。
韩涛已经告诉苏曼兄妹,说田玉芬的情况不太好,却没想到糟成这样。
后面的韩涛,无奈道,“嫂子,田婶子进来之后,我们就问了一次话,是我亲自问的。
我向你发誓,绝对没对婶子恐吓威胁,就是正常的问话。
第二天,她就这样了。”
苏曼拧眉,她这样的反应确实太过激。
关上门,苏曼和苏华静静的站着,等田玉芬慢慢平静下来。
田玉芬整个人都在发抖,听到屋里静悄悄的,才慢慢平复下来。
抬头一看,看到苏华和苏曼,呆愣了一下,“你们怎么在这?”
苏曼眉头拧的更紧,她刚才都没看到人,只是听到有人来的动静,就那样的反应,到底是为什么?
或者说她经历过什么?
想想她带着兄妹二人来赵家窝铺的年份,还有大哥零星的记忆,苏曼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一个家境不错的人家,妻子儿女却流落到赵家窝铺,还能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犯事了!或是,受到了什么冲击。
田玉芬已经着急的伸腿下床,连鞋都忘了穿,一手一个拉住苏曼和苏华,就往外推,“快出去,谁让你们来的。
快回家去!
你们已经分家,王家的事再怎么也和你们没关系。”
看到自己的儿女,她脑中那根弦更是紧绷,脑中一片混乱,当年牵连了多少无辜,王家的事,不能牵连到她的儿女。
苏曼看她眼中的红血丝,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抬头眨了眨眼,把湿润眨回去。
胳膊从她紧抓的手中挣脱,看着田玉芬的眼睛,轻声问道,“咱们老家到底是哪的?
我亲爸是谁?
他怎么了?”
苏曼的问话,让田玉芬瞳孔地震,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使劲的晃着脑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忘了,全忘了。”
抱着头,又缩在床角。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片刻裤子就氤湿了一大片。
她不敢说,她一个字也不敢说。
当初,她就是被人请去谈话,被人引导着说错了话,她以为几句话而已,能有什么事?
却不知道,外面有人把她的话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
他们闯进家里,抓走丈夫,罪名竟然就是她说错的话。
一旦开始被查,丈夫的罪名一项又一项,其中一项竟然涉及到战争年月通敌!
她害怕,她惊恐不安,她知道,丈夫,完了!
她去找上面说明情况,可没人听她的,她救不出她的丈夫。
怎么办,她的两个孩子还小,他们还有很长的人生。
不能背负父亲的罪名,为了两个孩子,她只能登报离婚,回了娘家。
本以为娘家可以让她们母子三人容身,却没想到,不久后,娘家因为丈夫被调查,也遭受到牵连。
娘家出事,爹娘弟弟都被抓走。
那些人喊叫着,推搡着,打砸后,满屋子的狼藉,封闭的空间,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不停开合逼问的嘴。
她被反复审问,调查,不间断的。
差点逼的她疯魔。
王老蔫出现那一刻,说毕竟是表哥的血脉,要带着她和孩子走,她当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没什都没想,就跟着他逃出了省城。
可王老蔫,他就是个魔鬼,是他一点一点吞噬掉了她的母爱,让她挣扎求生,让她愧对自己的两个孩子。
田玉芬呢喃着,不停的用头撞墙,“死了,都死了,血,。。都死了。。。”
她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也许现在外面也蹲守着人,偷听记录着她们母女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