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踩着滑板又绕着院子转了一圈,笑道,“就是这样玩的,你也来试试?”
盛临乐看两人相处和谐,耸了耸肩就回屋换衣裳去了。
张承玩得忘乎所以,滑板轮子都要磨出火星子了还不肯停,看得一旁的苏漾瞠目结舌。
盛临乐换完衣服出来,等了半天都没见张承停住,干脆嚷嚷道,“张承你够了啊,我都才只滑了一圈而已,我们也要玩的!”
张承嗖一下从盛临乐眼前闪过,只留下一串放肆的笑声。
“妹妹你等着,我去给你抢回来!”苏漾没成想这张承占上滑板就耍赖,气得他直跺脚,挽起袖子就去追张承。
张承贱嗖嗖作怪,左滑右躲,跟故意逗苏漾似的,两人就差半个手掌距离相碰的时候,他立马用力一蹬,又滑出去老远,“哈哈哈——”
滑板的吸引力完全出乎了盛临乐的预料,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小院外就时不时路过了许多伸长脖子看稀奇的下人。
盛临乐往门口看去,挥手招呼,大声道,“去围堵张承,谁抓着了就奖励十文!”
下人们得令,一个个比张承还兴奋,伸手的,伸腿的,还有去拿鸡毛掸子的,叫张承闪躲不及,只能缴械投降。
张承将滑板还给盛临乐,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是谁做的玩具,我也去做一个,太好玩了。”
盛临乐抬了抬下巴,指向一侧的木匠,毫不客气道,“想要就去交钱排队,五两银子一块板。”
木匠受宠若惊,刚想摆手拒绝,被盛临乐一个眼神止住,只好垂首道,“公子,滑板是小人做的。”
对于玩乐,张承向来不吝啬花钱,当即就掏出一锭银子抛给木匠,“多的当赏你了,快去给我加急赶制一块出来。”
木匠不着痕迹地掂了下银子,嘴巴微张,这起码有十两!
天老爷,这滑板的本钱可是连五十文都不到啊,这小公子可真太阔气啊。
盛临乐斜了眼张承,内心啧啧,忍不住说,“你个败家子。”
苏漾刚把手伸到自己的荷包上,听见盛临乐的话,又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来,对张承指指点点,跟着批判道,“就是,败家子。”
张承气笑了,道,“盛小幺,这价钱可是你亲口说的,你怎么不说是你自个儿黑心。”
盛临乐摇头嫌弃道,“明知价格不合理还要主动掏钱,你这败家子前面还得加个前缀,傻蛋败家子。”
苏漾抿嘴憋笑,妹妹这嘴也太伶俐了,骂了一遍还要骂第二遍,还好刚才自己没学张承掏钱。
张承脸涨红,抢回木匠手里那锭银子,羞恼道,“你才是傻蛋,我不买了!”
木匠下意识搓了搓手指,略带遗憾地看了眼还没捂热乎的银子。
盛临乐咧嘴笑,可还没等她发出半个音节。
张承跟拿了烫手山芋般又把银子丢回给木匠,咋呼说,“哈!我就知道你肯定还要骂我,是不是想说我反复无常言而无信!”
“是吗?”盛临乐无辜回望,摊手说,“不过你还真是对自己了解深刻,都能猜到别人会怎么回怼你,长这么大都是这么过来的吧?真不容易。”
苏漾再也绷不住笑,甚至觉得张承憋屈的模样有点惨。
张承气得哼哼,过了一会儿,不情不愿跟盛临乐和苏漾低头道了歉,“好了,我道歉,是我不对,刚才不应故意戏弄苏漾。”
小院外,将军夫人和徐淑清收回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后离开。
回到隔壁后,将军夫人才笑着对张家管事说,“回去跟你家夫人说不用担心,等张承玩够了我派人送他回去就是。”
张家管事拱手应喏。
徐淑清等张家管事退出门后才开口,“我刚才还以为张承想动手打伤苏漾,吓得我现在心还在砰砰跳。”
将军夫人笑道,“张承这脾气比之在京城时好多了,放在以前若有人当面笑他,非得打一架不可。”
徐淑清抿了抿嘴,迟疑道,“娘为何要让小妹与张承接触?他这样的秉性脾气,您也不怕小妹吃亏受欺负。”
将军夫人沉默了一阵,缓缓道,“张承这孩子的脾性往好处说也算得上赤诚,就是顽劣了些而已。”
徐淑清摇头说,“如此顽劣也实属罕见,与他同龄的武将家的孩子,不说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也至少能写得出一篇像样的文章了,可我听说,张承连《论语》都还不会背,也就《礼记》记得熟,这还是因他爹次次罚他抄写才记下来的。”
将军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他的确不是读书的料。”
“可谁又规定只有读书才能有出息?你看他做硫磺皂,小宝交给他的那什么……哦,实验数据记录本,里面的内容写得事无巨细,几时几刻加了多少硫磺都十分清楚,这份耐性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顿了顿,将军夫人又继续说,“他母亲曾跟我透露过,她不强求张承在读书之道上有什么出息,只想张承以后能去工部当个小主事,求一世安稳即可。”
徐淑清不解,“这话说得叫人不明白,张叔父的爵位虽传不到张承身上,可也不至于叫张承吃喝都犯愁吧,为何要叫他去做个芝麻大小的小官?”
将军夫人颔首,“你不知他家实情,这……也是有一成张家大郎的缘故,张家大郎是原配所生,他那外家比高氏显赫,高氏也是怕张承日后在张家大郎手下过活受委屈,才总想让张承有个一官半职傍身。”
“官职太大怕让张家大郎嫉恨,官职太小又怕不顶事,只有挂在工部那样的清水衙门上才说出来好听,至少养望个几年还能升到从五品的员外郎一职上。”
徐淑清听完将军夫人的分析,良久才叹了一句,“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将军夫人又喝了一口茶,“况且当年临安能进青山书院,高氏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还多亏了她娘家的推荐。”
徐淑清起身替将军夫人续茶,若有所思道,“原来还有这些渊源,高婶婶为了张承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将军夫人点头说,“只希望张承也能早日明白他母亲的苦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