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才没想到松雪斋又一次给了他惊喜,自顾自嘟囔说:“这新书竟是这样的……竟是这样的……”
丽娘和李成早已被书中的情节所吸引,看完第一页要翻页,李志才醒神急道:“等等别翻页,我前面还没看完呢!”
直到过了晌午。
李家三人把书看完,丽娘哭湿了两条手帕,还得替儿子拍后背顺气,李成哭得最厉害,把鼻涕眼泪全擦在了李志才的衣衫上。
李志才嫌弃地把那片衣角拎开,又好笑又好气地说:“你看明白了吗就哭成这样?”
李成抽抽搭搭,哽咽道:“呜——当然看明白了,他的爹娘哥哥都死了,皇上还要抓他,他好可怜啊……”
“爹,我也要上战场,像尉迟明一样为父母报仇雪恨!”李成满脸泪痕,又一脸坚定,立身做挥枪模样。
李志才额角跳了一下,一巴掌呼在儿子屁股上,笑骂道:“你爹还没死呢,要你报什么仇!雪哪门子恨!我看你皮痒了,分明就没看明白这故事讲了什么!”
丽娘还沉浸在尉迟明的故事里久久出不来,不管这父子俩斗法,换了条手帕又翻到开头,打算重头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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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姨年前要访亲友,到手的脚本最后一幕镜头也画完了。
盛临乐在屋里独自吃着酒酿小汤圆,等着系统把草稿转化成成稿,赶完今日份的稿子,她也能好好休息等过年了。
首批预订的顾客这会应该也收到书了,看这喜爱值蹭蹭往上涨就知道反响不错,盛临乐挑着酒酿里的米粒吃得美滋滋。
系统,今天能说怎么复活原主了吗?
【宿主,系统暂无权限回答。】
啧,喜爱值都快六万了还没权限,行,我有的是时间等。
云鹤酒楼里。
同样也有人正吃着酒酿汤圆,只是这些人脸色不悦,屋里气氛也格外紧张。
文华斋老板拍桌,震翻了装酒酿的小碗,“松雪斋这新书为何不同之前一样发纸页宣传?居然开卖了我才知他们又搞出这类荒唐不经的故事画!”
“还敢卖出四两九钱的高价,这比《遇狐记》的价格还贵上一两多银子!”
今日谦益书苑的掌柜也在,他脸色黑沉,一言不发。
《遇狐记》是他们大东家方海道花了重金,寻的一名江南的举子撰写的。先前还得了松雪斋的启发,重新在《遇狐记》上篇里面加了狐女的图画肖像,又好生热卖了一轮。
本想着年后就把下篇印出来卖掉,结果偏偏松雪斋也出了传奇故事,还是这么新奇的全图画书籍。
等年后他们再出《遇狐记》下篇的文本,谁还愿意看这寡淡的文字书?
早先怎么没想到还能把故事全部画成图画,谦益书苑的掌柜暗恨松雪斋的人阴险狡诈,搞出这种奇淫杂书揽走顾客。
一想到大东家听到这事又要大动肝火,谦益书苑的掌柜重重落下茶盏,沉声道:“不能再叫松雪斋如此发展下去了,否则日后你我都要被挤兑出漠城。”
文华斋老板立马应和道:“对!咱们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那松雪斋背后有将军府撑腰,咱们也有太守大人作为后盾,定要让他们交出彩印之法!”
谦益书苑的掌柜瞥了眼文华斋老板,冷呵道:“你想来什么硬的?给太守大人惹出事端,耽误了大人来年吏部大计的考评,有你好果子吃!”
文华斋老板连连摆手说不敢,赔罪道:“误会了,我就是嘴快这么一说罢了,我脑子笨,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万事还得您带头拿个主意啊。”
博轩书肆掌柜听了半天话,碗里的酒酿也见了底,突然说:“我听说松雪斋撵走了个雕版工,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嘴里知道彩印之法?”
一提到这事儿,文华斋老板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你快别提那人,你以为我没找过他?”
“那是个吞金的蛤蟆,老浑货一个,张口就要千两白银,否则就大喊大叫地拿棍棒撵人,我那侄儿头上至今还顶个大包没消肿!”
博轩书肆掌柜若有所思道:“看来应对这人还不能来硬的,若这人是松雪斋放出来的引子,万一咱们动手强抢,被有心人牵连到太守大人身上,恐误了太守大事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谦益书苑的人哪儿还听不出这两人是在唱双簧,想逼自家出了这一千两买消息。
谦益书苑掌柜不吃这套,淡淡道:“这钱若是我家出了,这彩印之法必然也是我家独享,你们可愿意?”
文华斋老板和博轩书肆掌柜面面相觑,眼神示意旁边的小书肆老板出来打圆场。
几个小书肆的老板连忙起身,说:“自然不能叫谦益书苑担这么大一笔银子,我家愿意出五十两。”
“是是是,我今年赚了点,就出七十两吧。”
“……”
谦益书苑掌柜满意地点了点头,剩余还差六百两大头自然就由谦益、文华、博轩三家分摊,各自出两百两。
众人筹出了买彩印的银子,气氛自然也缓和了下来,场面其乐融融,一派和谐,谦益书苑掌柜拍手叫伙计上菜。
与此同时,一辆沾满泥泞的马车驶进城门。
驾车的少年脸上沾着几块半干的泥巴,头戴的方巾歪斜着,身上裹着玄色大氅,仔细一瞧,也是脏污不堪,让人不禁猜想少年经历了什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少年停下马车,抬头张望,微微蹙眉,问道:“知夏,过了东直门又往哪里走?”
车厢里伤了腿的知夏苦着脸,忙说:“沿着大路往前,看到清风楼后往左拐。”
“二公子,你就让我来驾车吧,我伤的是腿,手没受伤,能驾车的。”
少年眼睛逡巡着街道,一面找清风楼在哪儿,一面与知夏说话:“你好生躺着,我在城里驾车稳当,定不会再叫车翻进沟里。”
知夏愁眉苦脸,也不敢言,他哪里是怕二公子把车驾沟里,是怕二公子您又迷路啊!
少年眼角瞥到一路人,正捧着一本五颜六色的书看得痴迷。
心下有些好奇,跳下马车,走到那路人旁边,拱手问道:“这位兄台,你看的这是什么?竟然这么多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