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个关头,越不能让忠良靠近,他花了大力气好不容易把忠良挤出去,这才成了王也身边最亲近的存在,现在让出机会给忠良接触王爷,以后再想除掉他就难了。
况且王爷方才听到小孩哭声并不是他听错了,而是确有其事,若是王爷派忠良查清刚才发生什么,知道自己未曾禀报就把江令仪赶了出去,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富贵险中求,若是真把沈傲霜活生生拖死了,叶侧妃肯定会记得他这份情,以她在府中受宠爱程度,将来王爷把她扶正也是必然,日后自己的身份定会水涨船高。
诚奴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不一会儿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先是假模假样去往忠良的住所,未曾见到人,就猛的向自己脸上连抽几巴掌,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蹲在地上抠了两把泥巴抹在自己身上,紧接着就哭哭啼啼回去告状了。
沈傲霜的生命危在旦夕,江则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傻傻等着诚奴把忠良叫来,给他安排件事情做,只是为了防止诚奴拖延时间,阻碍自己救治沈傲霜。
在诚奴离开不久,江则就亲自出了门,院内的侍从看到他,面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有胆子大的上前拦住他,怯生生询问道:“王爷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尽管交给我们去做就好……”
他们刚才才接到诚奴管事的命令,只怕令仪郡主还没走远呢,若是被王爷撞见,他们这群人也别想着活着出去了。
“滚!”江则厉声道。
几个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端着水盆摇摇晃晃走过来,就要一个不小心撒在江则身上。
可惜还没近到江则的身,就被他侧身一躲,一个响亮的巴掌紧随而来,“刁奴!本王看你是找死!把他拖下去打三十大板,事后不许送药!”
一瞬间,端水盆的侍从面如死灰,他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平日打十个板子就已经皮开肉绽了,三十板子他还能有命在?更别提王爷还不许别人给他送药,这是活生生的想让他疼死啊!
院中其他侍从也懵了,江则眼尖,一下就看到有个人想悄悄退出去,估摸着是想出去通风报信搬救兵。
他单手一指,冷冷道:“把他一起拿下,也打三十大板不许送药!”
“既然有人分不清楚这齐王府的主子究竟是谁,那不如让本王帮你们好好回忆回忆!”
江则这番话就差没直接点名说的是谁了,其余侍从无不恐慌的跪趴在地上。
王爷突然这般大动作,是对诚奴管事厌恶了啊!看来这齐王府的天,是又要变了…
一群人再也不敢有怨言,堵住二人的嘴巴,生生把他们拖了下去。
江则大步走出院门,循着隐隐约约的哭声逐渐靠近江令仪,离得近了,他才听到夹杂在哭声中的声声细语。
“忠良叔叔,我母妃快要病死了,求你给她找个大夫吧!”
“我去见父王,可他根本不允许我靠近,连见我一面都不见,还把我轰了出来,他不配当我的父王!”
“忠良叔叔,我求求你了,我跪下给你磕头,求你救救我母妃…”
江令仪哭的异常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知哭了多久眼睛都肿了起来。
突然,她不经意间看到什么,立马失声站在原地。
察觉到身后视线,忠良转身看去,就看到江则神色冷峻,不知道站在原地看了多久。
忠良立马抱拳行了一礼,眉头微蹙:“王爷,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算你和王妃之间有些矛盾,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香消玉殒吧!”
江令仪却是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悄悄拽住忠良的衣摆,她紧咬着下唇,极力忍住不哭,眼泪却仍旧不停的往下掉。
即便如此,江则还是从她模糊的视线中看出了浓浓的恨意。
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江令仪又飞快的用衣角擦干净,笔直的挺着腰背,就这么倔强的看向江则。
“眼睁睁看着大活人香消玉殒?忠良,你在胡说些什么?王妃乃是本王的发妻,本王怎会冷血到如此地步,置之生死于不顾!还有令仪,你说来见我,可未曾有人向本王禀报啊…”
一听这话,忠良和江令仪都愣住了。
江令仪上下扫视着江则,看他的表情不像作假,眼中的恨意消散了些,可戒备却依然还在。
“还愣着干什么?既然王妃生病了,赶紧去把府里的刘太医请去给王妃治病!”江则蹙眉道。
忠良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江则突然想到什么额外叮嘱道:“忠良,本王今日才发现这府中阳奉阴违的蛀虫良多,你尽管去请刘太医,若有人不从,只说是本王的命令,若是还有人敢从中阻拦,本王准你便宜行事,你只管把刘太医带到王妃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比王妃的命更重要!”
忠良眼中闪过几抹喜色,重重的点了头,转身飞快离去。
忠良离开,原地只剩下江则和江令仪两人。
听到江则吩咐忠良的话,江令仪面色缓和不少,可也仅仅只是缓和,毕竟在他们备受欺凌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父王从来不会站出来给自己和母妃撑腰,只会任由那些恶仆欺负他们,江令仪恨死父王了,若不是今日有急事,她才不会哭着来求他。
刚才自己说他坏话,他肯定也听见了,现在是要把自己留下来好好训斥一顿吗?
训斥就训斥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救母妃,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就在江令怡低着头静静等待着江则的惩罚时,却突然被一团阴影笼罩了住。
是父王!
江则蹲了下来,用手帕轻柔的擦去江令仪眼角的泪珠,“别哭了,再哭你这双眼睛别想要了!”
难得见到江则这般温柔的时候,江令仪恍惚了会,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则近在咫尺的脸。